“哎哟严姐,今天晚上我差点就被鬼吃了!你们可能就见不到我了呢!”毛香香尽可能地夸大其词,反正只有自己看见了,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院里人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一个个睁大眼睛看着毛香香,期待她说出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鬼口脱险”故事来。
严姐连忙把自己的椅子拉到毛香香面前:“怎么回事啊?快坐下说!”
毛香香的脸色苍白,在路灯的照射下更加显得毫无血色。她一开口就发颤:
“妈耶,我这是第二次看到鬼火啊!在河坝那边,就是水闸旁的空地上!刚才我在鸡场洗手的时候,看到有鬼在那块空地上围着鬼火烧蚯蚓肉吃!可把我吓坏了!”
毛香香说完又一个劲地拍打着胸口,嘴里念念有词:
“毛香香哎,吓到魂儿了我喊你回来哦!来喽!”
见到房东这副模样,旁边妈妈们想笑笑不出来,她们都跟毛香香一样,从小就听说过鬼烧蚯蚓肉吃的事情,所以都不敢拿毛香香的故事当笑话听。
严姐是最相信这些的,她连忙拍着毛香香宽厚的肩膀说:
“好了,回来就好了!算是捡了一条命哇!你家祖宗可真够劲儿,是他们护着你呢!”
毛香香心有余悸:“我明天就买酒买肉去我公公坟头上烧香去!一定是他老人家发动祖宗们来保护我的!要不然我就被鬼给吃喽!”
这时老周多了一句嘴:“毛香香,你公公不也是鬼?既然都是鬼,那你怎么不一视同仁呢?难道刚才那些鬼来吃你,而你公公又去吃别人家的?”
“易子而食?”二楼高音奶奶从窗口探出头问道。这是她外孙女前几天才跟她说的典故。
“那不一样的!”毛香香连忙替公公申辩。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的时候,一道车灯的光从凹院门口射了进来。
车子开进凹院,大家定睛一看,是房东回来了。
“哇呀老公,你可回来了!我今天差点…”毛香香还没说完,她老公急切地问:
“毛香香,我刚才开车从河坝上回鸡场时,就看到你骑车从鸡场往那边跑了!你干嘛放了近道不走偏走远路啊?王大爷说你得了失心疯,到底怎么回事?”
毛香香又喊了一句“哎呀喂,老公你不知道…”
“嘿嘿,没事就好!毛香香,你猜我刚才捡到什么了?”她老公又一次打断了她的话,自顾自地得意洋洋。
“什么?”毛香香连忙问,心说你居然从那边回来,不会是捡到鬼了吧?
她老公钻进车里,拿出一个塑料袋哈哈大笑:
“看,这是什么?说来也怪,刚才我开车走到河坝那个水闸边的时候,路旁一块大塑料布摊在地上,上面放着各种零食跟饮料!还有几个吃蛋糕的纸托,一定是哪些调皮孩子过生日扔下的!蛋糕倒是不见了!”
毛香香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尴尬地看着她老公。
“你愣着干嘛呀?你不是最爱吃吃喝喝的吗?跟个小孩子一样!拿去慢慢吃吃喝喝吧!”毛香香老公咧着嘴笑着把半袋子零食跟饮料递给了毛香香。
“哎哟,还有瓜子呢!”严姐故意说了一句,提醒毛香香:祝贺你成功地解开了心结!我们请求你拿一袋瓜子给每人发那么一二十颗,不算过分吧?
毛香香毫不掩饰地捂了捂袋口,连忙拉了一下她老公的手臂:
“老公,你还没吃饭吧?快回家,我给你做苏格兰打卤面!”
“额,我吃…”毛香香老公刚想说“我吃过饭回来的,不是早就打电话告诉你了吗?”
毛香香立刻打断他的话:“别说话了!我知道你喜欢吃!快回去吧!走啊!”
夫妻俩扬长而去,留下一院子的人眼巴巴看着那对吝啬鬼。
石娟跟石家慧坐在三楼天桥上乘凉,底下的一幕她们看得清清楚楚。
石娟小声说:“真是一张床睡不了两种人哪!就算是捡来的东西,她们夫妻俩也舍不得分一口给别人!”
“哎,不值一提!还好只剩一个月了,到时候离开这个鬼地方就皆大欢喜了!”石家慧一想到马上离开凹院,心情不由得兴奋起来。
石娟想了想,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高中的孩子丢下的东西,如果真的是,那也忒不让人省心了!”
石家慧摇摇头:“这个时间是晚自习,旷课出去过生日?不会的!老师都是摆设呀?可能就不是学生干的事,社会青年吧!”
此时米大海在讲台上坐着翻手机,突然就打了个喷嚏:“啊切!谁骂我啊?”
没人敢答应,底下静悄悄的,只有笔跟纸的摩擦声。
就在半小时前,米大海当着全班学生的面大发雷霆:
“什么叫不知道?三个大活人不见了,你们跟我说不知道?!我看就是包庇!这是害他们知道不?等回来的!不论男女打个半死!”
米大海用戒尺指着周二立:“周二立,你是纪律委员,你说说,他们仨去哪儿了?”
周二立的嘴巴动了动,他想告密都想疯了,但他考虑到都是一组的,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说:
“我不知道,他们没跟我报备!也没跟任何人报备!”
周二立不说,张永为什么不说呢?他跟陈小丽的原因是一样的,都是为了保护自己在乎的某个人。
米大海翻了好几次微信,以及通讯录。脑子里不停地在打不打电话之间徘徊,毕竟上一次给胡总打电话才过去几天时间。
关键是胡总又那么忙,哪有功夫老接一个普通老师的电话啊。
最后,米大海决定等第二天上午再来处理此事,必须让他们叫家长来!
当然,胡总那么忙就算了。
这个时候,三个逃兵正在程普菜市场里闲逛着,他们不敢抛头露面,因为在光线比较充足的程普大街上,随时都可能遇到某个同学的家长,或某个扔下学生,跑出来浪的老师。
而放眼望去,程普除了大街就是田间小路可以溜达了,再有就是这个破旧不堪的小菜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们从操场这头走到那头,又转身向后转重新走一遍。
最令人费解的就是胡欢欢了,她跟着叶帅高飞一起来来回回走了十多个来去,就是不舍得将她手里的鲜花放到旁边的蛋糕盒上,而是紧紧地抱在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