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节很快就过去了。放假前,米大海最后一节课好不容易展现出本学期第一个慈父般的笑容:
“大家好好珍惜寒假前的最后一次假期,因为以后我们月假也没有两个整天了!”
“啊?米老师你记性不好吧?不是还有元旦吗?”
“哼哼!”米大海冷笑一声:“元旦一天假,晚自习照常上!怎么样?开不开心?”
没人鸟他,大家都确定以及肯定这只米老鼠脸上假惺惺的笑容就是一种对底下的可怜虫们不怀好意的嘲笑。
8号晚上,二位助理正式上线,第一个晚上两人一起出现在教室,引来六十多道憎恶的眼神。
富爸爸一跨进教室,不往亲生儿子身边走,反而一脸讨好地朝张永点头微笑,径直走到张永面前,咧开嘴就开始套近乎:
“张永晚上好啊!国庆节玩得开心吗?”
男女学生都不干正事儿,全盯着富爸爸跟何爸爸,没人信眼前这两个有着奴才嘴脸的人,就是上次那俩硬货。
张永板着脸,斜眼看着那俩人:
“跟我爸去爬了长城,还上天安门了呢!”
两只马屁精一齐竖起大拇指:“进京了?不愧是你爸爸教出来的好儿子!出去旅游都不忘本的!”
听着周围的窃窃私语,夹杂着些许嘲笑,何为跟富强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奇耻大辱。
富强立即站起来,不屑一顾地说:
“都多大了还没爬过长城!我六岁就进京玩过了!”
富爸爸赶紧咂咂嘴:“诶!富强你快坐下!爸爸跟张永聊个天你捣什么乱那!这进京跟进京能一样吗?咱家是开车去,张永是坐专车去的!快坐下,坐下!”
这俩老板的态度出现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只因张永爸爸帮了他们一个天大的忙。在两家遇到大检查一筹莫展的时候,富爸爸经儿子提醒,打听到了张领导的身份,随即拉着何爸爸,托熟人引见去了张永家。
中间人挑了个张领导得空的日子,自然也看了时辰,据说晚上十点之后是吉时,两人愣是在他们家附近的小胡同里蹲了仨钟头,才跟着中间人进了张家门。
他们除了带点“小礼物”,另外富爸爸还特意将上次收下的一千块钱塞进装着购物卡的信封里一起放在张领导家茶几上,欠着身子说:
“是小弟我有眼不识泰山,还请领导原谅啊!希望张领导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这一千块钱今天我也带过来了,也算是物归原主!”
张领导露出上次一模一样的微笑:
“哦哟!富强爸爸你这是干什么呢?快收起来!别一口一个领导的,我们都是实验班的学生家长嘛!上次张永打伤了富强,这医药费肯定是要给的!”,他很快往富爸爸面前推了推信封。
富爸爸吓得赶紧双手合十,央求着说:
“领导,这钱你务必收回去!俩孩子都是半大小子了,在一块玩耍难免磕着碰着呢!是我觉悟低,当时脑子也不好使,后来一回家我就想明白了,这无理的要求本身就是敲诈勒索嘛!希望领导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也让孩子们从此次事件里学到什么叫邪不压正!”
张领导刚点头,俩老板连忙提经常处罚的事情,他们不直接提这件事由谁指使的,因为中间人说了:“你俩别把张领导当幕后操纵者,最后好把处罚的情况说一下,然后让张领导帮忙找找人!”
当时富爸爸差点没直接反驳:“说什么情况啊?他比我们都清楚是什么情况!”
富爸爸跟何爸爸还是听话地说明了情况,一五一十原原本本滴水不漏。
张领导“哦哦”两声,满脸都是惊讶和“简直不敢相信”的表情:
“居然有这种事?他们拖延不给办吗?”
然后当着他们的面,亲自拨了个电话,假装刚刚知道这件事,还装出一副求人办事的样子,就差点头哈腰了:
“哎呀谢谢谢谢!真的十分感谢你给我薄面,是我儿子同班同学的家长来找我,要不然我也不淌这趟浑水呀!”
电话一挂,张领导故作姿态地长吁一口气:“总算没有辜负二位的重托,明天上午你们去找他,该整改整改,该认罚认罚!以后都好好的合规经营就好嘛!”
就这样,二位老板跑了多少冤枉路都解决不了的事情,张领导坐在家里一个遥控电话就给解决了,要命不了?!
正因为亲眼目睹了利害关系,所以这两位助理才会在第一次上任之前先跟张永打招呼,他俩心里美美的琢磨着:跟儿子打招呼,那也相当于给张领导请安呢!
两位助理不厌其烦地在教室里走了无数个圈,眼睛像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摄像头一样东张西望,总想着能逮着个大错特错的事端来,给两人的第一天营业来个开门红。
教室里就有了一股诡异无比的气息,那些平时习惯于做题空隙掏出手机玩一把欢乐斗地主的人,开始一个个心痒难耐,他们耳朵里时不时出现一种幻觉,那是斗地主里才会有的音乐,不停地从脑子里倒腾出来,并以一个标准的旁白结束:“我抢!加倍!”
这个阵营的代表就是熊大,他不停地抓着头发,企图把脑子里斗地主的画面清除掉。他也记不得自己对那俩人翻了多少个白眼了。
王霸眼神闪烁地盯着助理们,侧过身对着熊大:“你抓狂什么呀?就你那点豆子,哪天晚上不是五局之内输光啊?你就当今天晚上的已经输完了不就行了!”
熊大瞪着眼睛凶巴巴地说:“那你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干嘛?你也可以当作跟初中同学开着黑去偷塔反被对家推了塔吗?你的王者跟我的地主还不一样的道理啊?”
王霸一下子没了词,熊大的反问让他立刻就想到了成语故事《自相矛盾》。
就在王霸以为空气会安静下来的时候,旁边传来李猛的悲鸣:
“我说助理大叔喂~放过我们这些染上网瘾的孩子吧!连着晃了两节课,下课还转到走廊里晃,你们就不累吗?呜呜呜…”
只见李猛正懒懒散散地趴在桌上,左手伸进抽屉里,反反复复摸着他的殿堂级洗脚水普拉斯手机屏幕不撒手,眉毛也早已拧成了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