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叶帅带头等着余正一起回家。高飞则一路长吁短叹:“哎!早知道只打手,我就用不着装病,我妈跟大嗓门阿姨也就不用演那一出戏了,失策失策啊!”
余正笑了笑:“如果打三十耳刮子,我早就变成猪头了!”高罗玉也打趣道:“那也得米老鼠大发慈悲打匀称点,要不然一边大一边小,别人还以为你是牙龈发炎,一边脸肿起来了呢!”
“不会的不会的!米老鼠绝对一边一下的打,他可精着呢!你们看他为什么每次都打左手啊?因为右手还得留着给他打工不是!”
叶帅沉吟片刻后,神情凝重地说:“你们猜猜,米老鼠为什么打余正三十下?为什么不是二十下也不是四十下?”
高飞费解地看着叶帅:“你的意思是嫌余正挨的打多了还是少了?”
叶帅瞄了他一眼:“我就这么跟你说吧,高罗玉打了十下,那就说明是以十下为一个单位打!这样算的话,余正三十下可能就是他自己十下加上替咱俩一人挨十下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高罗玉一拍手说:“对了,我听见米老鼠打余正之前问他有没有其他同伙!”
这时余正也赶紧点头:“对!就是问我还有谁参与了!我就不说!”
高飞感激地看着余正:“余正,我和叶帅在里面看你们挨打,跟自己挨打一样难受!放心,以后就是好兄弟了!”
“应该说,以后就是同伙了!”叶帅补了一句,然后一起笑了起来。
走进小巷时,很多同学已经吃完饭往学校赶了。相比之下,他们四个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只能尽量走出些许老练的步伐,假装自己是高三的哄哄人家,虽然高二高三的早已看穿,并不买账。
凹院里的妈妈们都用炒锅装着吃过的碗筷到水池边排队洗碗,只有余妈高妈叶妈在院里空手等着。三个孩子同时进院有说有笑,三位妈妈疑惑不解目瞪口呆。
“余正,你今天咋跟那两个家伙一起走的?那个叶帅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小心一点!”余妈一边盛饭一边叮嘱着儿子。
余正没有说话,他从不敢顶撞妈妈。所以他一手接过饭碗放桌上,拿起筷子就吃。
余妈坐下来看着余正,一边吃一边叨叨:“喂!你怎么回事?哪有这样吃饭的!居然手放桌子底下吃饭,你另一只手是断了吗?一点家教都没有了!”
余正迟疑片刻,慢慢拿出左手扶着碗,右手飞快地往嘴里扒拉着,恨不得一下子把饭都倒进肚子里,然后立刻去上晚自习。那样的话,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掩饰过去了,明天早上估计就看不出来了。
“天哪!你的手指怎么那么粗?”余妈眼尖手快,马上就发现不对劲。她拿起儿子的手仔细一看,立刻大叫起来:“怎么回事?手怎么肿起来了?谁打的?!”
余正故作轻松地说:“是班主任打的,我作业没做完。”余妈看了看门口,生怕“作业没做”这四个字让人听见了。她立刻用很小的声音心疼地问:“你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啊!疼不疼?快吃饭,吃完我给你抹一点香油,跟红花油差不多,以后老师布置作业你要记牢了知道吗!”
等孩子们去了学校,余妈到水池边洗碗,严姐说:“小余,散步就等你了,快点啊!”她心不在焉地点点头又摇摇头说:“严姐,我今天不去了。”说完扔下洗了一半的碗就往屋里走去。
余妈进了屋关上门,拿起电话就拨通了余爸的号码,刚接通就说:“你在哪呢?在家就好,我告诉你我今天气死了!”
余爸问:“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余妈:“你儿子忘了做作业,被老师打了,手都肿起来好高!”
余爸:“这孩子怎么这么粗心大意了?打了就打了吧,老师是让他长记性。”
余妈:“这老师下手也太狠了!孩子又不是故意不做的!”
余爸:“老师毕竟不是家长,一开始不会每个孩子的性格都了解,你不要老惯着孩子。”
余妈抹了一把泪:“这打的也太重了!我当然心疼啊!他不是你儿子啊你那么不屑一顾的!从孩子小时候到现在,一有事你就说我惯孩子,说什么慈母多败儿!你倒是被你爹妈从小打大的,你成功了吗?还不是照样一个窝囊废!孩子越打越怂,你知道什么!”说完直接挂了,擦干眼泪又出去接着洗另一半碗。
第二天上午,洗完衣服买好菜,又到了八卦时间。大家这里三个那里四个,有的择着菜时不时说一句,有的绣着十字绣冷不丁来两声,还有的就空手坐着纯聊天。
余妈坐在严姐旁边帮她剥毛豆,手机在屋里响了起来。她赶紧洗了洗手,就进了屋。
不一会儿,余妈就跑了出来,对着石娟门口大声喊道:“石娟,你问问你家高飞是不是逼迫我家余正干坏事了!刚刚班主任打电话来说他把同学关教室里一个多小时不让吃饭!”
石娟正和石家慧在自家屋门口绣着十字绣,冷不丁就给点名了,连忙回答:“余妈,我不知道啊!高飞回来没说啊!”
余妈又喊:“他当然不会说!如果没有人逼迫,我儿子干不了这种事!我也是这么跟老师说的,我说一定是被逼的,老师还不信!就昨天我儿子还跟你们两家孩子一起进院的,你们也看见了,以前可从没有一起走过!怎么昨天一跟你们孩子在一起立马就犯错挨打了!”
石娟刚想说什么,石家慧碰了碰她的手让她别说了。这时严姐说:“小余,孩子挨打也不是稀罕事,算了吧!”
余妈坐到严姐身边说:“严姐,你不知道打成啥样了,手肿起来一公分厚呢!儿是娘的心头肉,我怎么能不心疼!这里的老师怎么那么狠毒!凭什么要打三十下!严姐,我儿子肯定是替人挨打了!”
院里家长七嘴八舌地说开了,有的说打的确实狠了点,也有的说现在的孩子不打真管不住。
这时大嗓门的直性子没忍住,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哎呀呀,你们说那么多,怕是都没见过松城中学的戒尺吧!”她两根食指比划着:“这么点宽这么长的尺子,也不厚!打手就是起到疼的作用,没别的用处!”
“我儿子也被打过,考试没考好被打的!不过没打那么多下,只是手心有点红。”石家慧隔壁的何姐笑道。
大嗓门听了越发起劲了,她笑着说:“就是嘛!高飞和叶帅也是用同一根戒尺打的,也没见谁打成重伤了!一个班的同学都跟她儿子一样大,说句不该说的,打几下就死了那是该死,不可能嘛!”
余妈一下子就从椅子上蹦起三丈高,大声吼道:“知道不该说你还说什么!嘴欠吗?还有人跟你一样大就死了呢,你怎么不死?!”l
大嗓门气咻咻地大声吆喝起来:“你让我死我就死吗?你算什么东西!我死了能填满你的坑?你就不用死了哇?你活千年成乌龟了!活万年就是王八了!”
余妈怒火中烧,立马就往上冲。严姐连忙抱住她:“小余你冷静一下,大嗓门你也别说了!说着说着还要动手了,这叫什么事呢!”
院里之前一堆一堆的人们立刻围成了两个圈,一个圈劝余妈,另一个圈劝大嗓门,还有一小撮人是劝了这边劝那边,乐在其中。
除了石娟和石家慧为了避嫌没有参与,其他人都饶有兴趣地度过了一个充实的上午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