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糯其实在被抱起来的时候就醒了,她可不是不警醒的人,只是大师兄的便宜不占白不占。
听着脚步声远去,她悄悄爬起来,透过床帐缝隙向外看了眼,心里有种甜甜的感觉,翻身往床上一躺,闭目继续睡。
翌日,她是在一道温润柔和的声音中醒来的,迷糊的视线里,恍惚看见眼含笑意的男子,新糯忍不住笑了下。
楚卫说道:“醒来就快起,趁天亮侍卫换班,我带你出去。”
新糯清醒了,咕噜一下从床上爬起来。
夏日天亮的早,此时才刚卯时,东边便已现了霞光,新糯没有换衣服,只洗漱了一番,跟在楚卫身边,如出无人之境的就离开了睿明侯府。
内城进进出出的,基本上都是下人,新糯和楚卫就有些显眼,楚卫看了眼东向的街道,说道:“你回去吧。”
新糯很听话,摆了摆手就脚步轻快地走了。
到程府后门,厨房采买的才推着新鲜的果蔬肉类进去,看见新糯从外面进来,那像是厨房管事的婆子笑着打招呼:“二小姐,您一大早上便出去了啊。”
新糯也笑了笑:“我去哪儿,还要跟你提前报备一声?”
婆子不好意思道:“不用不用。想问问,您早饭都爱吃什么,咱们给您准备着。”
新糯道:“薄皮大馄饨吧,很久没有吃过了。”
“哎,好的好的,小姐只管回院儿里歇着,做好了老奴找个小丫头给您送去。”婆子的态度更加谦卑。
新糯离开后,那边上的婆子才低声道:“李管事,您这是故意想整那位?”
李管事撇眼这婆子,问道:“整谁?她?”
目光想着新糯离开的方向看了眼,道:“你没听红扇娘说,这位小姐看见拔舌尸都不怕的?”
再说了,人家是正儿八经的程府血脉,咱一个下人,凑什么热闹?
李管事转身挥着手,“快走快走,再过一个时辰老夫人那里就要上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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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府厨房做的薄皮大馄饨馅儿鲜多汁,一口咬下去还带爆汁儿的,新糯捧着一个大碗,吃得份外香甜。
对面的新老头新老太也吃了大半碗才放下筷子,老太太还夸赞道:“吃了许多家的馄饨,这府上做的倒是口感口味都称得上成。”
新糯擦了擦嘴,道:“奶奶要是喜欢吃,明天早上我还让那个厨娘做。”
老太太摆摆手,“再好吃的东西一直吃也没什么好吃的。对了,昨天晚上你去哪儿了?”
新糯虽是偷偷出去的,却没有想瞒爷爷奶奶,便说道:“睡醒一觉有些无聊,就出去逛了逛,我还碰到师父了。”
新老爷子笑道:“他倒是来的正好,你有没有跟你师父说,明天千机教和双鱼帮的赌赛?”
新糯:“说了,师父说他会去帮忙的。”说着把筷子搁在碗上,“爷爷奶奶,我今天要去府衙报道,先走了。”
两老疑惑,要去府衙报道是怎么回事?
新糯急匆匆到屋里换衣服,她昨天睡前就准备好了一身简洁的束袖衣裙,三两下换好打开屋门,就看见站在门外两边的爷爷奶奶。
“去府衙是怎么回事?”爷爷先问了。
“就是我去府衙找事做了,”新糯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外面,“爷爷,等我在府衙混熟了,再把您推荐过去当仵作。”
新老头忙道:“我想歇着了,大可不必再提我的名字。”
“好好好,”新糯答应着快不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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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府衙大门外的时候,吴大娘还有种做梦的感觉。
今儿个小姐出门,竟然喊了她一起,还说要带她在府衙当审问女犯的狱婆。
这是真的吗?
吴大娘都不敢相信,两个差役从外面的街道上走来,吴大娘赶紧让到一边。
左边的差役停下脚步,看向她们问道:“你们是要告状,还是找人?”
“找人,”新糯才刚说了这两个字,张枯和胡凭正巧也从外面走来,看见新糯,都热情的上前来招呼。
“新姑娘,您这么早就来了啊,快进,大人吃过饭便到。”张枯说着,伸手将人往里面迎。
一开始那两名差役见是张爷认识的,也都笑着跟在后面陪着往里面走。
新糯介绍了吴大娘,胡凭很快就找来一个差役,带着她去熟悉衙门各处,以后审案的话,吴大娘这样的人是需要和女牢中的妇人在公堂边候着的。
如今的狱卒是贱业,良民看不上,但这和大户人家的仆妇相比,又是比较好的一个行业了。
吴大娘很高兴,她是小姐带来的,以后再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还能再往上走走呢。
这边吴大娘对未来充满憧憬,另一边的新糯也被安排了一间紧邻着大人书房的办公场所,推开窗子便能伸手够到旁边书房外的一枝枇杷。
好几颗枇杷都黄澄澄的了,新糯伸手摘了一颗,放到嘴里一吸,甜甜的汁水浸了满口。
她正靠在窗边吃枇杷,看见楚卫一身绯色官服大步走来,新糯一口吃了枇杷就快步跑出去。
“有什么案子吗?”
楚卫手里拿着一叠公文,随手就交给了新糯,道:“我刚去查府衙陈年旧案,有几件和之前落花巷之案相似的,你看看其中有什么相同点。”
“好。”新糯高兴地接了过来,跟着楚卫走进他的书房。
这书房三面书柜,一面陈放博古玩物,一面放着古籍,一面仅是些牛皮纸包裹的文档。
在靠窗放着的桌案上,摆着的有一个盆景,这是一株松树盆景,底部用石子隔着泥土,一只小乌龟正在上面爬来爬去。
做官养乌龟的,应该是官场老油子了吧。
新糯拿起那只乱爬的小乌龟,将它放到窗台上瓷碗大小的琉璃缸里,“这是前面的知府留的?”
楚卫点头。
新糯问道:“这个书房他们还没有收拾吗?”
“收拾的差不多了,你看若有不喜欢的,拿给外面的下人处理了便是。”楚卫说着将一把钥匙扔给新糯,“打扫书房的活儿,以后你来。”
新糯:原来是给我派活儿呢,说得好像我能做主一样干什么。
她将钥匙放到荷包里,然后问道:“抹布呢?”
新糯不常干活儿,但做活儿却十分麻利,其实也没什么需要她擦洗的地方,该收的收盖扔的扔,不多会儿这间还残留着原先主人痕迹的书房就大变一个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