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律司!
秘室。
“见父亲之状,精气神皆好了许多,孩儿放心了,孩儿因忙于事情,都未曾花时间陪您,莫要责怪。”
袁缺还是第一次在伯侯独孤驰骋面前如此的像个乖顺的孩子。
“哈哈哈,看看我儿,说哪里话,你可是干大事的人,我一把老骨头如今得见天日,已是老天垂怜,况有如此能干的儿子,更是天赐有佳了,铁大人对我照抚倍恩,我自是越发的状态好了,哈哈……”
伯侯简直乐得开了花,看着袁缺如此恭敬站在自己面前,而且身边还有这么多的拥护他的人,坐在床沿之上,看着大家,简直极乐而欢。
“伯侯,得子如此,夫复何求啊,我一生心中暗敬伯侯,不曾想还能与伯侯有如此相言之欢,只可惜短暂了些!”
铁恨在一旁对着伯侯说道。
伯侯笑了笑,看着铁恨说道:“多谢铁大人啦,哎……不对,铁大人何出此言啊,什么叫可惜短暂,噢,看你们一个个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吧!”
一个个都不敢说,尤其是玉见晚一直在袁缺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有一种幽怨的失落感。
“父亲,我们得离开了!”
袁缺蹲在伯侯膝前,虽然还是一脸丑陋易容之相,可是眼神却透碰上无比的对父亲的那份心疼与爱。
”离开?是不是要换地方啦?这里不好吗,还别说,我还住习惯了,难不成铁大人不乐意我居于此?“
伯侯虽然带着些开玩笑,其实是想把眼前大家沉重的气氛打破。
”我得带您离开枭城了,你寂苦了这么多年了,也该去好好看看外面的天地了……“
袁缺很诚恳地说道。
伯侯看着袁缺眼神之中透出来的那份意,然后用手去摸了摸袁缺的头,很慈爱地点了点头,说道:”孩子,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或许这样更好,毕竟城中不过是尔虞我诈勾心斗角你死我活的局面,循而复始不止不休,我大半辈子的地狱生活也是因此而累受,孩子你比我通透,早早就看开了这些,行,好,远离王城,远离是非,去享受我们遗失太久又重新拾回的天伦亲情吧!“
伯侯在说这话的时候,异常动容,轻轻用手拍在袁缺肩上。
听到这话,大家也是神情动容而沉重,看得出来,伯侯所说所表皆是内心之感,他似乎有些完全不想理会什么尘世纷扰及前仇旧恨了。
“伯侯,看来眼下你除了自己的孩子,或许其它的都已不重要了吧?”
铁恨这么一说,伯侯立马带着一丝会意地笑,看向他,说道:“铁大人,此话是在试探于我吗?我可说的是心里话,本来死过一次的人了,留得残生骨肉承膝,如你所言,夫复何求,以前的前尘旧恨就让其去了吧……”
铁恨听到此话,有些无地自容,知道自己有些敏感或多心了。
不过铁恨也是有意而为之,看得出来,他身上的伤还是很要紧,一激动起来便还隐隐作痛,其痛感直溢于表情。
不过他此时突然抱拳相向,对着伯侯作了一礼,恳切地说道:“原本我不该再多置喙,可是眼下枭城局势动,可谓危在旦夕,还请伯侯主持大局。”
谁都没有想到,铁恨会有这么一出。
袁缺突然站了起来,然后转身看着铁恨,轻轻地说道:“铁大人,方才我们说好的了,枭城此间之事,我已不想插手,况且我父亲刚才也把话说得明明白白!”
“没错,这些我都明白了,可是眼下枭城是什么样的局面,这两日在你眼下所发生的事情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嘛,内讧内耗内乱已然薄发,而城外局势更是已然失控,独孤熔的方法到最后已然适得其反形成了反噬了,若是如此,用不了多久,待外境联盟大军兵临城下,枭城该何以自处?”
铁恨很是激动。
听得出来,在进秘室之前,袁缺他们与铁恨聊了很多事情,尤其玉见晚回司之前发生的种种事情皆向铁恨说了一遍。
“铁大人,莫急,前面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切还未到了那么绝望的时候,最起码枭城之中还有西鹫侯爷独孤焕,而且还有更强大的绮萱夫人,他们定然会扶枭城于即倒,救大局于将倾。况且,眼下若是你们即时联动起来,形成强大的聚合之力,定然会扭转独孤焕的王权,而重整枭城万众一心对抗外敌……”
袁缺说到这里,自己都停了下来,他知道这样的说法,或许连三岁小孩子都安慰不了,如此显得有些牵强。
“铁大人……”
伯侯只唤了一句,眼神递给铁恨,意味深长,铁恨似乎明白了。
伯侯站了起来,然后朗声说道:“我儿既意已决,那便走吧,走看看外面的天地!”
“铁大人,我先带我父亲离开,将来……到时候再说吧!”
袁缺想说又不想全说,他很少有这样的含糊说话不干脆的时候。
“师尊,眼下城中不太平,我……我去护送他们吧!”
玉见晚主动向铁恨请命,而铁恨此时正因为未能留得了袁缺他们而有些失落,不过玉见晚如此一说,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况且他也知道玉见晚的心思。
“铁大人,你为枭城殚精竭虑,如今你忧患大局,虽然我已远离了这纷繁世事,可我也知道你苦心与不易,临行走,也不知道说什么,望铁大人保重!”
袁缺扶着伯侯走过铁恨面前,伯侯这也算是一种寄望与关切吧,然后轻轻拍了拍铁恨的肩,便往出口走去。
贺莽、时不待也来到铁恨面前,虽然稍事乔装,可是那副“尊容”也是完全掩饰不了他们内心的那份率性。
“铁大人,说实话,以前在你手下任职做官,那段日子也是我们此生最为荣光的时候,我们却是有意想留下来再帮铁大人,怎奈……唉!”
贺莽也是一副极为实在的表现。
“铁大人,或许一切还有机会的,我们先走了,后会有期,保重!”
时不待也是真切地说了一句,便与贺莽跟了上去。
走出铁律司,伯侯有些不适应,虽然属寒阴之天,没有阳光,可是伯侯似乎久闭深幽,见这光天的确一下很难适应,一个劲地避闪难受。
袁缺或许早有准备,忙把一黑色布条为其父亲蒙了上去。
此时为了安全起见,大家在玉见晚的带领之下换了铁律司的服装,以便走街串巷引起眼线。
不过玉见晚很是贴心,门口早已安排一辆马车候着。
“贺统领,时统领,你们真的要离开了吗?”
何解此时有些不舍的样子,站在一起的刘以阔也是难舍的神情。
“哎呀,你们二位如今已是铁律司的骨干了,真是争气啊,不过就冲你们还叫我们哥俩一声统领,心里还是蛮骄傲的,对了,何解,萧然既是你的师父,那么你更应该叫我们师伯师叔才对啊,如今见到萧然我会好好夸你他这个好徒儿。”
贺莽神秘一笑,逗趣起来。
“好久未见师父了,若是二位师……师伯见到我师父,向我替他问安好。”
何解还真是很乖巧的样子。
“哈哈哈,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行啦,不扯了,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该走了!”
贺莽与时不待奔进了群伍之中。
袁缺扶伯侯上了车轿之中,玉见晚一直在旁边伺候着,伯侯在上到轿中之后,然后伸出蒙着脸的头来,说道:“玉姑娘,你与我儿一起跟我坐在轿中吧,也好有人说说话,现在我怕孤独得很。”
玉见晚忙回道:“老爷子,不必了,我就在一旁护着便是!”
玉见晚一说,忽然一高大的黑影踏着蹄声走了过来。
袁缺一看一匹高头大马走到玉见晚身边蹭了蹭,甚是相近相亲主人的样子。
“黑烟,好久不见了!”
袁缺竟然向这匹马打招呼。
这马正是玉见晚的坐骑——黑烟,此马他与玉见晚在当时刚寻鬼医回城之时的一个雨夜一起贴身坐过的。
玉见晚听到袁缺向自己的“宝马”打招呼,眼神之中闪出了莫名的悦色,看得出来她已进入了到了当时与袁缺一起骑坐在“黑烟”上的情景了……
“玉统领,想什么呢,走吧,出发啦,就在我们预定的地方停下便好!”
袁缺用手在玉见晚眼前晃了晃,玉见晚此时回神看着袁缺,然后故意冷声说道:“知道啦,催什么什么,就那么急着要离开嘛,一切都安排好了,好一个麻蛋!”
说着,玉见晚偷笑一下,然后便跨上了“黑烟”。
袁缺也笑了笑,丑陋的脸上瞟了一个眼神给玉见晚,然后说道:“丑是丑些,丑得安全!”
说完便上了轿中。
“儿子,看你心中已有打算!”
伯侯虽然蒙着眼,马车行进之中,这才欣慰地笑着对袁缺说道。
”父亲怎么知道我早有打算,看得出来父亲虽然久未露世,可是眼神却是犀利无比啊。“
袁缺很从容地看着伯侯,一幅极为喜悦的心情。
”虽然我未能看着你长大,可是血脉之亲自是心有灵犀,知子莫若父,这一点自信为父还是有的。”
伯侯说着更是一副骄傲的表情,还轻轻拂着梳得还算精致的胡须。
”父亲,这么多年了,真是苦了您了……“
袁缺突然悲从心中起,去握住父亲干枯的手一副心疼的样子。
”不苦不苦,命舛使然,坦然接受便是,人生如白驹过隙,得失之间何须计较太多呢,尽管当年的伯侯已死,所幸得子如你,这便是对失去的补偿,该知足了……“
伯侯笑着说出这样的心声,看似一副真的与前尘往事割掉的坦然之态。
”父亲真的已断尘绝事了,这样也好,往下便好好享享清福享受人生吧!“
”该是如此了,对了,我要去与你爷爷隐居世外,无碍清透过余生。“
”从山里出来好久了,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不过,我相信就算我一时找不到他,他一定会自己出来与父亲相见的。“
”多年故友,莫逆之交,感谢乔兄为我伯侯一脉调教出如此优秀的后生,若是按你乔兄你爷爷的教化,他可是一个行侠仗义快意江湖的人物,所以我相信他既能让你来到枭城,必然也是有其目的,所以你心中所思所想所计所虑,你就按你心中的规划去做,不论做什么,为父定然支持你,不过事情我也不多过问,好吗?儿子!“
”父亲果然不同凡响,难怪以前那么多人对你崇敬与心服,你可不知道,你在外面有多少的敬奉者,哪怕是故人旧友的后辈也是一直铭您之恩交,所以孩子行事江湖也好,草莽间也好,绿林中也罢,皆是依仗父亲的光环方让事情做得极为顺利。“
”过眼云烟,皆是缘,这就是天注造化,一切顺其自然吧,因果循环人为皆无力,际遇自有律,非为父之造化,而是儿子你有天定的大象造化,方为让人信服!“
袁缺听着伯侯跟自己说的话,虽然看似淡然轻流,但似乎流露出他可以放下一切,若是自己要想做任何事情,便着力去做,而且有些事情也必须去做。
”父亲故交遍天下,所以我们在离开枭城之前,有一位故人一定要见您!“
”故人,一定要见我?谁啊?“
伯侯听着袁缺这么一说,顿时有些疑惑。
玉见晚骑着黑烟,看着大街之上的行人,感觉所有人都带着惶恐行事,而且一旦有衙门的人经过,所似乎有些害怕。
看来眼下枭城接连发生的事情已经惊扰到民心了,开始变得不安了。
绕进一个小道,铁律司的人先撤掉一部分,而且伯侯也是下了车,一行在玉见晚带着一群铁律司的压后之下,进入了另一处拐角道。
然后玉见晚命剩下的人也散开出去。
袁缺扶着伯侯便要向前走。
”你……等你一下!“
玉见晚分明是叫袁缺的。
袁缺把老爷子交于时不待与木凌风扶着,自己便回身过来面对玉见晚。
”玉统领,多谢相护送,眼下城中不太平,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袁缺竟然主动很关切对玉见晚说着心中的担扰。
”你是在担心我吗?“
玉见晚竟然心中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袁缺没有否认,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你们要去见什么人,也不想多问,但是今日师尊所说的话,还希望你能考虑考虑,眼下枭城真的需要你……“
玉见晚有些急了,原本冷美人一急,眼波的流动,刹那的妩媚真的美得令袁缺都感觉不一般。
”铁大人的话,我会记在心里的,放心啦,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做的,比如好不容易把我父亲救出来,定然让其安享清福才是……“
袁缺这么一说,被玉见晚打断了,说道:”这个我知道,可是难得你真的要将我朝置于水深火热,或许万劫不复之境吗?“
玉见晚真的急了,她心中的大局与大义也是体现其对枭城的忠心与担扰。
”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有缘自会相见,有必要自会回来!“
”短短几日,虽然也算相见,可是我见的一直是眼前的麻蛋,临别前能否让我见见袁缺?“
玉见晚不装了,直接坦然想见本真。
”噢,怪我多想了,眼下还不是时候,他们走远了,你快跟上吧,千万别出什么意外,我先走了!“
玉见晚突然知道似乎有些强人所难,所以顿时改口截住自己的无理要求,然后冲上去,轻轻抱了一下袁缺,毅然地转身就离开了,极为干脆,可是她脸上却带着极为的不舍,而且眼睛之中都红了,只是强忍着不让泪水涌出来吧。
袁缺看着她疾奔而去的背影,心中默念着:”玉姑娘,你要保重啊……“
玉见晚急跑着,不想让自己回头。
不知道为什么,她那么难受。
她跑了两小道的拐弯,这才靠在了墙角处,大口喘着气。
”当当……啊啊……“
突然,玉见晚竟然听到了打斗之声,还有惨呼之声隐约传过来。
玉见晚迅速进入了警惕状态,马上循着声响的方向疾速奔了过去,动作极为麻利。
当她拐了两道巷道跃过两处高墙之后,终于看见刚才散去的几名铁律司的人正与几位名女子在缠斗,而且铁律司的人已倒了四人了。
玉见晚身已疾去,而且腰中软剑已抄在手,直接冲入战斗之中。
总四名女子,不过都蒙着面纱,身手相当了得,铁律司人多围杀都不是她们的对手,若不是玉见晚此时赶过去,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被杀掉。
玉见晚一柄软剑直接闪过,弹开了其中两位女子手中的剑,救了两名铁律司的同僚。
”你们是什么人?“
玉见晚剑尖所指,怒目相向四名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