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又说回来,那两人拿我的画像干嘛?难不成真有猥亵之心啊?真看不出来,我摇摇头。继续在步撵上坐着,这个时代,这些人,与我快没有关系了。
步撵一路前行,我没再看周围,因为还是那一堵一堵熟悉的冰冷的墙,上面黑漆漆的,一丝温度也没有。有人说过,如果你心机深沉,那么你看身边每一个人都是坏人,都心怀不轨。如果你胸无城府,那么你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想是天上的天使,我从来没有想过为什么楚天楚地不认识我,却不顾受罚还与我讲话,但是我也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是不是坏人。如今这个结局,我们谁也没有想过,那时候如果少聊两句,他们是不是不用做太监了?这个世界对你和颜悦色的人不一定心里想着你,对你不理不睬的人,不一定心里恨着你,每一个个体,都有自己想要追求的东西,他们对每一个人的态度,其实是在追赶着想要的东西。不管是谁,你都可能成为他们成功路上的障碍,也可能是垫脚石。
我在这儿六年,常年都是一个人,换句话说,这个深宫没让我学会什么,净学会独自乱想了,如果说我看透人间,那倒不至于,我内心还是渴望着和这么一个人见面的,要说我现在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呢,我也不好说,就是有些事看得更透了,有些人懂得更少了,曾经自以为,我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在宫中的生活一笑而过就行了,可我还是落了不少感伤。
步撵一路走着,穿过曲子路,走过东门,出了宫。
宫门外,一队队士兵列队而立,纵横驰骋,一呼即发。天,嬴政就这么想一出是一出,一把把我拽上了去南巡的路,连气儿都不让我喘的。我出来想到,自己这头发没盘,一身白衣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看到鬼了呢。
“到了,黎儿,下来吧!”嬴政从他的步撵上下来,朝我伸出手,意思是要拉我下去?
“不是,皇上,您看我这形象,还是算了吧,等会儿吓到人!”我磨磨唧唧,实在觉得丢人,我这副装扮,放在现代,还好,但这是古代。女人哪有披着头发出门的,而且嬴政还带我来了这么一个严肃又庄重的场合!我就这样去见人啊?
“来人!”嬴政见我死活不肯下来,对着下属一召唤。
一个带着面纱的斗笠出现在我面前,面纱足够长,斗笠足够大,我戴上可以完美地遮住自己没扎头发的缺陷。我没把手交到嬴政手里,自己从步撵上跳下来。
下来我才发现,这阵仗确实很大,在我步撵遮住的地方,有一个方向,那是妃嫔王子站的地方,在我的眼里看来那就是一团花花绿绿,这几年吃的好,睡得好,也没什么烦心事,近视眼居然有所改善,一团花花绿绿里面,我居然还能分清楚哪些是脸,哪些是身体的。
不过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戴面具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嬴政你确定带我来这儿不是拉仇恨来的?凭什么别人都要站在那儿看着你远去,我却能跟我你?幸亏我戴面具了,感谢上苍,刚刚我没想到,现在我知道了,心里充满了感激。
躲在面具后,跟在嬴政身后,我挪着小小的步子,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别人把我当成侍女也是可以的,结果下一秒嬴政居然冲我伸手,不是,我这当小透明当得好好的,没事儿拉什么手啊,我当下摇了摇头,摆了摆手。
“前方的轿子很高,你确定没有我,自己上得去吗,黎儿?”嬴政说着,手还在半空等着我。
我:“……”
放弃了当侍女的这个想法,我忍着别人的眼刀,任由嬴政拉着我,换上一个轿子。
真够奢华的,轿子做得很高,有八匹马拉着,可能是为了减轻重量,没有镶金带银,但我看那木头也很名贵,进入里面,我终于知道为什么要八匹马来拉了,非常的宽敞,桌椅板凳一应俱全,甚至还有一张床,不怕被颠出去啊!我撇了撇嘴,没说出口。
不等他吩咐,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把箱子抱在怀里。这时候我才发现,原来这里面的一切都是和马车钉在一起的,压根不用担心被马车颠得飞出去。但是这就一张床,嬴政要和我挤?我拒绝!
“好了,你累了就在这里面休息吧,朕还有其他事要办,先回朕的轿撵了,有事可以叫人来唤朕!”说着转身走下马车,头也不回。
原来不是要和我挤一块啊!我松了口气,当下就摘下斗笠在床上滚了一圈,然后把门关上,打开窗户,我抱着盒子,坐到窗边去了。真遗憾,走得太急,没来得及带点瓜子什么的,哦我忘了说了,这五年来啊,那个房间里的干货其实一直在换,从不间断,我也从来不担心会不会有霉味,基本上一下过一场雨,都会有人来换过。此时此景,我就应该拿一笸箩,在这儿嗑瓜子,然后瓜子壳往外面吐。反正现在不是现代,也没交警,没人会为我的行为罚款的,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太没素质了。
我手里拿着我绣的第一张徐明朗,嘴角浮现一丝微笑,:“真的,现在只有对你,我才敢这么笑了!”
“是吗?我也是呢!”一瞬间,我停止了手上抚摸手帕的动作,慌乱抬起头,却什么也没看见,风一吹,手帕飞了出去。我慌了神,立马放下手中的箱子,打开门跳了下去。追到窗前,既没发现我的手帕,也没发现刚才发出声音的人。
“见鬼了!那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张!绣得最好的一张!不是,你吹走什么,别吹走那个啊,虽然没绣脸,但我不忍他流落在外啊!我还是去把它找回来吧!”我这么嘀咕着,正要提脚去附近找找,背后突然传来冷冰冰的声音:“娘娘,我们快出发了,请在轿子里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