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师爷经验老到,他沉声道:“民国,那时候刚推翻封建国家,从袁世凯到下面的军阀,哪个不想着当皇帝、当王、搞世袭制。”
我觉得姚师爷的理由有点牵强。
姚师爷继续道:“说不定是张作霖放的鼎呢,他不是东北王吗,接他班的也是张作霖,子承父业,世袭制。”
四驴子道:“说不定还是隔壁金姓家族呢,爷爷搞完儿子搞,儿子死了孙子接班......”
我打断了四驴子的唠叨,我们不能往那个方向去想,要是那样,我们知道这个地方就是死罪,不是炮决也得犬决,反正就是不能公开的枪毙。
花木兰观察仔细,她道:“鼎的主人被人摆了一道。”
“什么意思?”
“其他鼎都是三个足一样长,而最后的鼎是一长两短,好像是有人故意锉掉了几毫米,一长两短,进一世而亡。”
为了不让我们多想,姚师爷算率先爆出了袁世凯的名号。
不管是不是袁世凯,我们都强迫自己相信鼎的主人就是袁世凯。
当然,我心里肯定不是这样想的,看鼎的工艺,应该是建国前,绝对不是近代的工艺水准。
搬完七个鼎,我们已经筋疲力尽,姚师爷让我们上去休息,睡一觉再下来。
可有大殿在心里支着,谁也不想上去。
于是,我们走向大殿。
两条黑龙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近看两条龙,给我的不是庄严,而是邪,或者说就是两条邪龙。
四驴子低声道:“平安无事,平安无事,盗墓贼不怕一切牛鬼蛇神。”
没有人搭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门前的两个青铜人俑上面。
大殿前的青铜人俑比守城门楼子的更加威武雄壮,身高超过了两米,腰跨青铜宝剑,宝剑上面有和田玉坠,手握大板斧,肌肉线条强壮有力,连手背的血管都刻了出来。
姚师爷疑惑道:“商朝有铸造青铜人俑的技术吗?”
我不假思索地回答:“绝对不可能,商朝的青铜器都是合范法,浇筑个青铜鼎还行,人俑这么复杂的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合范法造出来。”
“奇了怪了,难不成是后世放进来的?”
花木兰道:“是商朝的东西,这是用青铜浇筑成一个大铜块,然后用刻刀雕出来的。”
我反驳道:“不可能,青铜器清脆,刻刀绝对雕不出来。”
“铜四铅六。”
我恍然大悟。
花木兰继续道:“雕刻完成后,用鹿皮一点一点打磨,就是这种效果,这种青铜软得很,容易变形,咱们搬的时候,可要小心。”
说完,我们在大殿门前沉默了很久,没有敢去开大殿的门,不是害怕里面有什么东西,而是害怕失望。
在看到大殿的那一刻起,我在心里就默认里面有商朝国器了。
姚师爷深吸了一口气,推了一下大殿门。
吱呀一声,门缓缓打开,映入眼帘的是整齐码放的石棺,前后两排,一排最少八九个。
我们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我疑惑道:“不对劲呀,所有石棺都一样,没有主棺呀。”
话音刚落,花木兰嗷的一声跑下去七八米,扶着龙身开始剧烈呕吐。
“怎么了?”
花木兰越吐越厉害。
姚师爷刚想过去看看,花木兰手指颤抖地指了一下大殿顶。
顺着手指的方向,我胃内一阵翻涌。
那是一双挨着一双的脚底板。
酒池我不知道什么样,但此刻,我知道了什么是肉林。
密密麻麻的风干尸体挂在大殿钉,难以计数。
每个人都咬着牙,表情痛苦,都在努力对抗胃内的翻涌。
姚师爷深吸了几口气道:“扯,回去。”
没有人回应。
按理说看到这么多死人应该害怕才是,但此刻,我的心里只有恶心。
连搬铜人都没顾上,我们直接走出盗洞。
开始运出来的大鼎已经装入了罐车,而我们并不在意。
此刻,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越是想睡觉,脑子里越是浮现出大殿内的景象,锋利的青铜钩子穿过人的下巴,躯体上残留着人油留下来的痕迹,所有尸体一丝不挂,最致命的一点是所有人的脚底板都是斜着向下的。
喜欢推理剧的小伙伴可能知道,人死后身体先是变软,然后才是尸僵。
上吊死的人,都是脚尖向下,脚底板和地面是个锐角。
所以说,这群人是活着挂在钩子上的。
想到这些,我的身体更加发冷,戈壁的风急如鬼哭狼嚎,缓如少女哀怨,反正就是十分渗人。
幸亏外面是白天,要是晚上,恐怕我会吓尿。
姚师爷检查了一圈大鼎的包装后,他钻进了我们的帐篷,看了一圈后,他道:“都吓坏了吧。”
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有反应。
姚师爷继续道:“说实话,我盗墓几十年,看到如此惨烈的情景,我也是头皮发麻,所以你们的反应是正常的。”
说罢,姚师爷拿出一瓶酒,打开后先喝了一口,随后递给我。
看铁酒瓶,姚师爷拿的是正宗草原闷倒驴,不过此时,我还是觉得这酒度数不够高,要是能有一碗孟婆汤就好了。
没人人推辞,接过酒后都是一大口接着大口,连花木兰都喝了好几口。
姚师爷道:“喝点酒,然后睡一觉,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咱们再进去开棺。”
我们的沉默算是回答了。
姚师爷走后,我们一直保持着沉默。
天黑了很久之后,花木兰道:“我听过一种邪术,人油浸棺,死而复生。”
我道:“不可能,和长生一样,人死不可能复生。”
“真的,我在云南见过活死人,他没有意识,就是行尸走肉。”
“你想说什么?”
“你说石棺里是不是一些重要的人。”
“比如?”
花木兰想了想道:“鬼方,或者说楼兰的王室,族人以死亡换取王室的死而复生。”
我觉得这件事不可能,不过有些事情也解释不通,大殿上的干尸,所有人的表情并不是很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