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花园大厦又停工了。
当初设定的方案，预计的资金肯定是不够的。虽然，身居京城的陈鸿斌为此事还带领一竿子人马过来和徐行长谈判，依然改变不了大厦停工的结局。
不过，就陈鸿斌来古城谈判这件事情，梓涵觉得徐行长还是比较牛：当年是梓涵和老樊、老宗等人多次前往京城找陈鸿斌谈判，现在反转过来了。
不过，也仅仅是一次谈判，陈鸿斌和徐行长谈崩了，两个人互不相让，工程就撂在那里，而最后的解决方案就只能是诉讼了。
对此，陈鸿斌也表示：同意华都银行走诉讼途径，工程无法继续进行下去，你们告我就是了。
徐行长更是强烈要求通过诉讼解决，而且，他老人家一再指示法律处：维护华都银行利益，尽快拍卖菊花园大厦，收回投入的资金。
那么多狗血的案件，已经让梓涵不得安宁。
昔日近乎养老院的法律处，此时却忙得不亦乐乎。就在他忙于处理这些案件的时候，总行关于上市前的尽职调查又出现了新的情况：原计划在纽约上市的方案，变更为国内和香港同时上市，这样就需要变更原来尽职调查的律师事务所，所有的尽职调查将做出重大调整，以适应两地上市的监管要求。
两地上市也许是总行的意思，也许是上级的意思，但是无论谁的意思，工作恐怕又要重新开始。
所幸的是没有发生梓涵想到的恐怖画面，尽职调查并没有推倒重来。
之前的大部分尽职调查资料可以被新的尽职调查所使用，华都银行需要做的仅仅是修修补补，完善相关的资料。
谢天谢地，要不然，假如推倒重来，梓涵肯定要疯了。
梓涵不疯，法律处所有参与尽职调查的人也都会疯了。
梓涵个人最大的问题或者缺陷，就是无法同时兼顾几件事情。也就是说，他要么全心全意处理所有的诉讼案件，要么认真复习司法考试。然而现实不允许梓涵按照自己愚钝的思维模式运作，他只能忙中偷闲，既要负责这些领导重视的大案、要案，还要抓紧时间复习司法考试的内容。
法律处新来的小姑娘闫晓蕊，复习了几个月，一次就通过了考试，听到她那么自信地说考试题还是比较简单的，而且她的成绩还超出分数线很多，梓涵感到汗颜。
看来，梓涵这个老江湖、老油条恐怕会一直在今后的考试中被煎熬着。
参加过司法考试，便了解司法考试的题型，看过标准答案，也就知道答题的思路。但是由于他多年没有翻看法律法规，对于一些需要精确记忆的考试知识点，他在做模拟题的时候总是感觉模棱两可、似是而非，而这些正是他考试中失分的关键之所在。
有没有考试的捷径？
理论上没有，但是面对司法考试这样庞大的市场，如此众多且粗壮的韭菜又怎么可能不来收割呢？因此，那些“保过”的培训班吸引了梓涵的眼球，可是，这些培训班都在京城。
想去上课，却又没有那么多的假期，梓涵只好和延兵商量，看有什么办法让他既兼顾工作，又能实现自己一次通过司法考试的梦想。
延兵听梓涵这样一说，十分痛快答应：就说你去京城出差，然后你就安心上课，其他事情就不管了。
带着无比感激的心情，梓涵报了一个“保过但不退钱班级”。
与此相对的，还有“保过退钱班级”，就是说如果你没有通过司法考试，可以退一半的培训费用，但是这个班要求全封闭，军事化管理，不能与外界联系，时间长达一个半月。
梓涵做不到这一点，他不能中断与外界的联系，假如那样，无疑就像是坐牢，作为法律处副处长怎么可能呢？他这是干私活儿，目前是因为延兵愿意帮他打掩护，假如关闭手机、阻断所有联络，万一有一天行领导有什么事情找梓涵找不到，后果不堪设想。不仅鸡飞蛋打，还会连累延兵的。
踏上求学的行程，梓涵先去政法大学培训班的报到处点卯，然后带着发放的复习资料前往培训地——国防大学。
梓涵也不明白为什么主办方一定要将培训班放在这个地方，是这里的租用场地费用便宜？还是因为涉及军队的大学，校园的安保工作比一般的学校要严格？假如不是因为这个，那又是为了什么？
上课是在一个大礼堂，课后，学员们就回到各自住宿的地方，或者复习考试辅导材料，或者就去公共自习室看书做题。有时候，培训班还要组织模拟考试，考试时间比照正式考试的时间，但不收考卷，而是由老师在考后进行讲解。
初到之时，梓涵和其他五位学员住在一个大的宿舍，看见这些参加培训的同学没有一个人比自己年龄大的，梓涵内心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甚至有一种深深的自卑：都这把年纪了，还和小年轻比记忆力、比智力，真他妈的丢份儿！
已经习惯于安静的环境，而集体宿舍显然不适宜享受安静。
第二天，梓涵就找到培训班主办方要求更换一个单人间，他实在受不了晚上睡觉时，同宿舍学员那种肆无忌惮的呼噜声、磨牙声和呢喃的梦话。也许，他真的是年龄太大了，不仅矫情而且还严重的记忆力下降，理解力也越来越差了，从几次模拟考试结果看，他的成绩基本上都徘徊在及格的边缘，梓涵感到渺茫和无助。
上课期间，闫晓蕊打来电话：“你把一些信息资料告诉我，总行在年底要组织去美国学习。”
前一次模拟考试考砸了，老师刚才讲题的时候，梓涵又发现自己试卷的单项选择也错了很多，多选更是错得离谱，他竟然可以专门选择错误的答案，完美地避过了正确答案。所以他非常懊恼，就敷衍道：“你随便填吧，其实，我不想去。你就告诉延兵，还是他去吧。”
“啊？怎么你还不想去？多好的机会啊！上官处长说他上次去过了，这次轮到你去了，你还是认真一点，美国拒签非常普遍，信息一定要准确的……”
尽管闫晓蕊认真地唠叨了半天，梓涵依然沉浸在模拟考试失利的愤怒中，于是不耐烦地挂断了电话，走进大礼堂继续听老师分析讲解模拟考试题。
下课后，梓涵还是按照闫晓蕊的要求报了自己的相关信息，但随后的复习、模拟考试，就把这件事情彻底忘掉了。
这就是他的弱点：不能同时做两件事情，哪怕是思考，也一定要专心致志。目前唯一需要关注的是复习考试，因为这次他毕竟花了好几千块钱，而且住宿费也因为换成了单间而骤增，如果不能通过考试，这些花费全都打水漂了。这次出来本是干私活，却被延兵私下帮忙安排成“出差”，如果考不过，多丢面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