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李嬷嬷双手紧握的垂于腹前,也不知该不该说,自幼跟着大夫人来这宁王府做陪嫁丫鬟,早就摸清了自家主子的脾气,绝对是听不得难听话的,不然这奴才们也定要跟着遭殃,正想着,大夫人提高声调的又问了一次,“问你话呢!”
“是是。”这一惊吓,李嬷嬷立时跪在了地上,低着头说道,“坊间,坊间说夫人只知道生儿子不知道养儿子,如今养出这么个没出息的逆子,只知道抢别人的亲,一次不成还去第二次,简直就是没脸没皮,就像,就像……”后面的话,李嬷嬷实在不敢再说下去,即使低着头,也感受到了大夫人的怒火已快要烧纸顶端。
“像什么?!给我说下去!!”果然,大夫人怒火中烧的一拍桌沿,大呵道。
“像,就像夫人当年抢老爷,明知老爷有喜欢的人,还硬生生害死……”
“住口!!”大夫人拍在桌沿上的手也一点点的收成拳头,指甲都要嵌进肉里,眼睛里布满了戾气,吓得李嬷嬷一个字也不敢再说,跪在地上的腿变麻也不敢起身。
良久,大夫人才眼里的戾气一点点淡化开去,一挥手,“起来吧,今儿个乏了,伺候我歇下吧。”
李嬷嬷见夫人再未提刚才的话,也不敢多言,便依言应声着。
这府里上上下下无人敢在老爷面前提楚承乾半字,坊间的流言也说的越来越难听,让一向不理世事的二夫人也不得不把楚天墨叫的自己房里来,叮嘱两句。
“娘,苏嬷嬷说你有事找我,可是生了病吗?”楚天墨风尘仆仆的从门外进来,一边走着一边急急的询问。
二夫人承萍文从座椅上起来,楚天墨已倾身来搀扶,“没有没有,娘身体还好着,不用挂心。”
“那就好,那……娘找我来可是要说大哥的事?”楚天墨扶着承萍文走至正堂的圆桌前坐下。
二夫人轻点一下头,回身拍拍楚天墨扶着自己的手背,“最近外面的传言越来越难听,虽说的都是些大房的事,与你我无关,但毕竟有损我们府里的清誉,你身为现在府里唯一的少爷,更不可和他们一般说些不该说的话,也不得与……”
“这些事我一向不管的,娘还不知道我吗?”二夫人还要往下说,就被天墨打断,“我一点也不关心这个府里以后会是谁当家,只要有个容身处,我也就这样过下去了。”
二夫人也不再多言,想是天墨这么多年来还没有真正释怀当年的事,不争不抢,遵照父母的意愿,再也没有反抗过老爷给他的任何安排,包括考取功名,包括娶一个他不爱的女人。
“墨儿,娘知道你这些年都在怨我和你爹,可是这…….”
“好了,娘,儿子没什么可怨的,如果娘叫我来,就是说这些事,那儿子还要回房看书,就不多耽误了。”楚天墨说完,就起身告退,“娘也早些歇息吧,外面的流言过些时日自然就会消散,娘也莫要放在心上。”
承萍文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点一点疏离自己,默叹口气,也只有挥手让他去了。
江南也算完全进入了冬天,虽不似京城那般的冷冽,但湿冷的空气也让人们越来越不愿出门,秋末冬初的流感季也渐渐过去,药庄也不似前些日子那样忙碌,小圆子在药柜前整理着取药台,楚风君坐在前堂会诊桌前写着些什么,写一会儿,便停笔皱眉想想,然后又舒展开来,再低头写一会儿。
“掌柜的……”小圆子抬头正瞧见叶儿从药庄门外掀帘进来,想要叫掌柜的,却被叶儿用眼色制止住。便默默禁了身,悄悄去了后堂。
楚风君还在会诊桌前皱眉想着什么,完全没有注意到叶儿已走至自己的身后,叶儿咬着唇,憋着笑,伸出手蒙上了楚风君的双眼。
然后假扮着老头子的声音,说道,“楚大夫,猜猜老夫是谁?”
楚风君的嘴角向上仰起,双手覆上眼前的这双玉手,配合的说,“是楚大夫家夫人吧。”
叶儿气急败坏的收回手,噘嘴说道,“谁是你夫人啊!”
楚风君也不恼,仍然笑着转身看她,“怎么?今天身子全好了?”说着,一指面前的木椅,“坐下,我瞧瞧。”
叶儿赌气似的来回恨晃几下裙摆,才坐下,“瞧瞧瞧!你也太小看本姑娘的康复能力了。”说着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玉藕般的小臂放在会诊桌上。
楚风君笑着摇头,“就这细皮嫩肉的,哪受得了你这样折腾。”边说着,手指已轻附在叶儿手腕的脉搏上,安静片刻,便松开点头说道,“恩,恢复的不错,这次烧的这么久,就担心损伤了什么,今后还是要好好调理。”楚风君这才拿起桌上写的药方,“这些都是些调理的药,药量也很轻,我一会儿让小德子小圆子他们配好了给你拿回去,每日喝一小碗就好。”
叶儿也略有兴趣的拿起药方来回看,“你这几日都在想这个呀?”看着这些楚风君精心挑选的药材,都是些味偏甘甜,且不伤脾胃的,想是废了好些心思。
楚风君轻点叶儿的鼻尖,“你这臭丫头,又不会注意这些,我当然要多为你想想。”
“……”叶儿一时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自从相互告知了心思,总不似从前那样没心没肺的笑闹,但是这样的温柔对视却日渐多了起来,想来再过些时日,楚承乾留在叶儿心里的那一丝不安也就消散了。
太阳已西斜了,桂枝带着桂叶刚去膳房吩咐了这几日的菜式,劳累了一天准备回妙房歇着了。
“灵儿,这些日子外面流言传的难听,府里的丫鬟婆子也爱嚼舌根,真是老爷一升官,就出这样的事。”桂枝一边走着,一边淡淡的说道。
桂叶跟在桂枝的身侧,轻点下头,“是啊,本来宁王府是要风光一把,可是这下传出宁王府大少爷强抢有婚约在身的女子,如今还不知悔改,再加上人们添油加醋的传言,真是人言可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