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立修脸色微微一变,但也只是一瞬,便又马上恢复了平静,“不管如何,你不能出城。”
“那,我们来打赌一下,看看到底是你的箭快,还是我的轻功快把。”她淡淡一笑,眸光却是一片幽寒。
“小七,我不想伤你。”
她冷冷一笑,不再与他废话,骤然转身,向城门外飞速直奔而去。
她才稍稍移动,身后的袖箭便如暴雨梨花针一般,绵绵密密朝着她在雪夜当中的娇影直射而来。
抽出缠在腰间的软剑,一边敏捷地躲藏,一边挥舞手中的剑斩开直袭而来的短箭。
“阿姮小心!”冷鹤霖焦急喊了一声,叶姮尚未来得及躲避,便感觉到肩胛陡然一阵刺痛,肩头鲜血迸溅,染红了洁白的雪地。
尖锐的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手中的剑脱落而下,整个人跌跪在地上。
苏立修脸色大变,策马向她奔去。
城楼上看到从里面出来的人是自家的将军,自然不敢再继续发箭,一下子,像是骤雨初歇一般,来得快,停得也快。
只余下,满地的残箭,还有开在雪地上的艳梅一般的血滴。
“阿姮!”冷鹤霖亦是向她这边疾奔而来,一脸焦灼。
叶姮拔出箭扔掉,脸色苍白地捂着肩胛上的伤口,冷视着策马奔来的苏立修,忽然支撑着站起来,扭头,向前方廖广苍茫的夜色奔去。
“小七站住!”苏立修万万没有想到她都身受重伤了,竟还想着跑,一时间感觉有烈焰在胸口烧灼,忙出口喝道。
可她的脚步丝毫不见迟疑,反而越跑越快了。
苏立修蹙眉,腾地从马背上跃起,伸出手臂,宛若苍鹰,向远处的她猛地抓去。
眼看着无路可逃,却凭空冒出一个黑影,未待苏立修触及,率先出手,一股强烈的掌风向他袭来。他来势汹汹,苏立修下意识避了避,而就在他这避的空隙,那黑衣人已是揽住叶姮的腰身,抱着她飞速消失在了寂寥空荡的夜色当中。
远远的,还听见那小贼仓皇的叫嚷:“哎!别走啊!我的解药——解药——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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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柴点燃的噼里啪啦声音若远若近,似真似幻,只是一股热源却一直在烘着她的颊,暖了她冰冷僵硬的肢体。
叶姮醒来的时候,已是翌日清晨,以朦胧模糊的视线打量了周围一圈,发现自己正躺在一片稀疏的干草地上,身后是在一座巍峨的丘陵。
而她面前不远处的空地上,正燃着一堆柴火,噼啪有声。
支撑着坐起来,肩部一阵尖锐的剧痛,低头一看,伤口已经处理过了,只是可能是晚上睡姿不好,伤口又有了撕裂的症状,白色的绸布被一点点猩红所染。
“你醒了。”
她闻声抬眸,玄影手里拿着一只已经断了气的野鸡走过来,依旧一身黑衣,隽秀的双眸因为见到她的苏醒而微微发亮,里面的感情却被隐藏的极深。
叶姮扯了扯嘴角,“玄影,谢谢你又救了我。”
他回过神来,垂下眼睛,走过来在火堆前坐下,认真处理手里的野鸡,“你也饿了吧?暂且以这个野味垫垫肚子,等到了瓦萨国一切就好了。”
她抬头环视了一圈周围起伏跌宕的丘陵,“这里是哪里?”
“这里处于两国交界,再往前五里便是瓦萨国了。姮姑娘的身子若无大碍,等会儿便可赶路,不过一个时辰便可抵达。”
“太好了。”她禁不住喜形于色,轻轻喃了一句,想到了什么,抬头疑惑看他,“对了,玄影,你怎么在十里坞?”
玄影目光闪烁,轻声道:“公子中了王爷一掌,至今昏迷不醒,师父心急如焚,却又束手无策,便唤了我去寻找神医冷公子帮忙。我在途中巧遇了你和冷公子,就一路尾随而来了。”
他口中的公子,说的是椴尘吧?那日他脸色看起来虽差,她以为并无大碍,却忘记了夜殇的内力是何等的浑厚。他刺了夜殇一剑,夜殇还他一掌,倒也公平。
叶姮勾唇,“那你昨夜该救的人,不是我,而是冷大哥。”
他低头给火堆添了一把柴,“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看着他清俊的侧脸,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低低叹了一声,不再说话。
反倒是他先沉不住气,似陡然想起什么,回头问她:“冷公子身陷囹圄,可是要吃苦了?”
“你放心,冷大哥与苏立修是旧识,苏立修不会为难他的。”
“噢。”他应了一声,再也寻不到话题,便索性埋头,一丝不苟地拔起鸡毛来。
等将烤鸡吃完,叶姮抹了抹油腻的嘴儿,回头看他:“玄影,我要去瓦萨国找人,冷大哥应该还在十里坞,你回去找他救椴……你家公子吧。”
他沉默了许久,垂眼看她,眸光涟漪微动,“我和你一起去瓦萨国。”
叶姮原本想拒绝的,可看了看他坚持的俊脸,突然不忍拒绝,于是便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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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国边界的环境很恶劣,寒风狂啸,雪花肆虐,加上她身受重伤,迎着狂风暴雪前行,当真是寸步难移。
原本以为一个时辰就能到,可真到了瓦萨国,已是两个半时辰之后了。
一经入境,她就因伤口的恶化,再也支撑不下,直接晕厥了过去。
玄影抱她找了一家农舍,将她安顿下来,摸她额头,才发现她发了高烧,想来应是伤口化脓导致的。
给了主人家一个大银锭,让女主人烧了一盆热水,再让农舍的小孩去找了一个郎中,又是清理伤口又是退烧的,如此折腾了一番,已是夜幕降临,四周沉寂了。
女主人端着一碗羊奶走进帐篷时,看到这个高大的黑衣人一如既往站在榻边,双手合抱着剑,目不斜视地看着榻上的女子,仿佛于其中倾注了所有的神魂。
“天寒地冻的,喝点温热的羊奶暖暖肚吧。”女主人笑盈盈地将手里的碗递了过来。
玄影接过羊奶,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终究不善言笑,“多谢。”
正端着温热的羊奶准备入口,不期然听见榻上女子压抑的轻咳声,他回头,看到她一边咳嗽,一边悠悠醒转,心中一喜,忙走到床头,“姮姑娘你醒了,感觉好点了没?”
叶姮目光混沌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轻轻地应了一声,“嗯。”
他轻轻扬了扬唇角,将手里的碗递出去,“喝点羊奶吧,还是热的。”
见她看上去委实没什么力气,便随身坐到床沿上,搀扶着她坐起来,然后一点点喂她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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