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丫没有说话,姐姐的私事她管不着。
更何况她觉得她们姐妹的年纪都很小,没必要操之过急。
容婶顺了顺她的发丝道:“别想那么多了,这些事有我帮你们看着,虽然你们是签了卖身契的奴婢,但筠娘是个善良的人,不可能真把你们当成奴婢看,等你们到了年纪,有了喜欢之人,我和筠娘说声,让她将你们的卖身契给你们。”
二丫内心感动。
即便以前程筠说过,但现在容婶又说了一遍,她知道,程筠没开玩笑。
“跟着东家我们受益匪浅。”
容婶温和地道:“是啊,筠娘这样的人,真的是一种光,让人喜欢,忍不住走出阴霾之地。”
“容婶。”
三丫个子抽条了,自从来了京城,眼界拓宽不少,说话做事不再怯懦,她此时从外面跑进来,规规矩矩地福身。
容婶害怕两人吵到程筠睡觉,领着人走到旁边。
“怎么了?”
三丫指了指门口道:“外面有人找东家,不过我看人不认识,就没让他们进来。”
容婶皱眉道:“谁啊?”
“好像是说叫什么文无,戴着帷帽,看不清长相,只知道有一把好嗓子,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妖里妖气的和尚。”
听见这形容,容婶立即知道来人是谁。
她转身看了看院内:“你去和他们说,筠娘在午休,如果要找她就晚点来,现在筠娘不见客。”
三丫风风火火地跑了出来。
容婶知道天显有多难缠,不放心地跟了过去。
果然,两人知道程筠在家后就不肯走,反而扯着三丫说着好一堆话,三丫毕竟是个小丫头,面对天显这种妖孽,几乎招架不住。
“法师欺负小孩子算什么本事?”容婶走了出去。
天显早就看见容婶了,笑眯眯地道:“贫僧可不会欺负人,要不是他,贫僧都直接翻过院门了。”
他眼神扫过文无。
文无比较注重君子风度,非得走正门,通过通报才见人。
容婶嘴角抽搐道:“那法师今日还真是懂礼。”
天显自然觉得容婶在夸自己,笑眯眯地道:“毕竟有人盯着,贫僧也不好放肆,县主呢?”
“休息。”容婶回。
天显邪魅道:“可别是不想见贫僧,所以才随便找了个借口。”
“自然不是。”容婶皱眉,很想将两人赶紧打发走。
就在这时,文无缓缓开口:“不知可否通传一声,就说我们是来送解药,绿荫。”
容婶心底咯噔一声,盯着文无看了好半晌。
刚才程筠给阴凛治伤、中毒,容婶是听见了的,如今这两人正好来送解药,未免太巧合了些。
阴谋还是巧合?
容婶若有所思地道:“你们稍等,我现在去问问筠娘。”
“好。”文无谦虚有礼地躬了躬身。
容婶打量了他一眼,戴着帷帽,如三丫所言,看不清楚长相,只知道有一副好嗓子。
“你真要给?”
等容婶走了,天显很不赞同地看向文无。
“为何不给?”文无理所当然,“我拿着也没有用处,放着也是浪费,给了他们还能得个人情。”
天显眉头紧锁地道:“人情,你要这人情有何用?”
文无朝皇宫的方向看过去,冷冷地道:“来都来了,总归是做点事,不然白费心机?”
“你想好了?”天显的眉眼越发凝重,少了玩笑的魅惑。
文无道:“是,早就想好了。”
天显伸出手,想去拽他,奈何文无往前走了一步,避开他的手。
“你别劝我了,我心底有数。”
天显似笑非笑地道:“有数好啊,只不过贫僧以为,你不该走这条路,毕竟与虎谋皮,总会要提心吊胆,否则哪天被人拆之入腹,你都来不及逃。”
文无转身,盯着天显。
“一开始我就说过,你若不想跟着我就直接走,我已经长大了,不需要人看顾。”
天显妖异的瞳眸多了学绯色,喃喃自语道:“长大了好啊,都学会反抗了,贫僧宁愿你永远长不大。”
文无抿唇,说不出话来。
两人中间就像是有一条隔阂,永远愈合不了。
“天显,我不想就这么默默无闻地活下去,那不是我想要的。”
“贫僧知道。”天显顿了顿,补充了句,“贫僧更知道你不喜欢身处厮杀之地。”
文无一把扭过头:“别以为你很了解我,我想要的自己都不知道,你有什么资格在这置喙?”
“呵。”天显冷笑了声。
文无还想说点什么,天显直接打断他:“行了,贫僧不多说,反正你做了就别后悔。”
“我自然是不后悔,就算死,也不会后悔。”
天显不喜欢死这个字眼。
他转身,朝不远处抬头,那边似乎能透过城墙看见皇宫内院。
“皇后娘娘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你想回去,何必不直接见面相认,为何还要与那人……”
“天显,你说我是谁的孩子?”文无问。
天显愣住了,立即道:“自然是皇后的。”
“那我父亲呢?”
天显张了张嘴,脑子里闪过很多人影,最后道:“这个重要?”
“对你来说不重要,可我想弄清楚。”弄清楚那些人为什么要往他身上泼脏水,燕帝为何不承认他的身份。
“两位,请随我来。”
二丫突然出现在门口,她朝两人伸手,引路。
天显率先走进去,轻车熟路。
文无有些拘谨地道:“有劳了。”
二丫又抬起眸子,朝文无看了看,似乎想透过帷帽看清楚里面之人的长相,可终归是徒劳。
文无身姿笔挺,即便帷帽戴着也不能阻挡他的风姿绰约。
“二姐,这人肯定很好看。”
二丫瞪了眼三丫:“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就想着这些,你觉得这人好看,不如多想想东家相公。”
谢三郎才是真正的好看。
三丫笑嘻嘻地道:“他是东家的,我可不敢多看。”
二丫捏了捏三丫的小鼻子。
知道这孩子说得对,也就没有反驳。
程筠起床气很大,刚忙了一上午,两人就来叨扰,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不太对劲,尤其是那双眼睛,仿佛要将两人生吞活剥。
“坐吧。”
文无拱了拱手,坐在她的对面。
天显不用人招呼喝上茶水了:“还是县主这茶叶有滋味,和别处都不同,待会走的时候,县主能否给贫僧一点?”
茶叶是程筠自己炮制的,每一样都精挑细选。
不过没有贡品的好。
用的都是边上的花叶,或者嫩芽,只不过是茶水有些讲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