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程筠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只是把这边当成了一出好戏。
甚是精彩。
珺宝从屋子里搬来了椅子,体贴地呈上瓜子:“嫂嫂,我是不是来晚了?”
程筠挼了挼珺宝的小脸蛋,抓了把瓜子。
和珺宝坐在了椅子上,意犹未尽地瞅着这边打闹。
喊叫声、撕扯声,还有人朝马车那边扔臭鸡蛋,不多时,萧蔷和赫连朝云、萧景逸等一拨人身上都挂了彩。
浑身上下臭烘烘的!
几乎令人作呕。
臭鸡蛋的味道确实不怎么好闻,风一吹,程筠都闻到了,她捂住鼻子,从衣袖里拿了香粉在前面喷了喷。
继续看戏!
珺宝学着她的模样,边嗑瓜子边评头论足:“嫂嫂,你看看他们,怎么不知道用点力,是没吃饭吗?”
程筠一本正经地道:“这么早,很有可能是还没吃,你看他们手里还揣着包子呢。”
珺宝点着小脑袋瓜:“难怪啊。”
这边,闹声嘈杂,根本听不清程筠这边在说什么。
萧蔷却盯着她的嘴,觉得程筠是在挖苦她。
砰!
谢元娘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个臭鸡蛋,朝萧蔷的脸猛地砸了过去:“我要杀了你,你个庸医!”
萧蔷害怕至极。
盯着谢元娘扭曲的脸,疯狂地往后缩。
“妹妹,上马车!”
听见萧景逸的声音,谢元娘才反应过来,毫无形象地爬上马车。
她此时格外狼狈。
身上全是臭鸡蛋的味道,一闻,差点当场吐了出来。
“走!”
萧景逸还算镇定,吩咐众人起程。
百姓们追了十来米,也不追了。
见状,萧景逸松了口气,加紧了赶路,没有再耽搁。
“这些人太野蛮了!”
半路上,湖泊旁边,萧景逸驻扎在此。
萧蔷和赫连朝云去了湖泊洗漱,赫连朝云嘴里不停地骂:“我们明明是好心,他们居然恩将仇报!”
“不过是出了点意外,居然都不肯原谅我们,早知如此,当初我们就不该多管闲事。”
赫连朝云拼命地搓着自己身体,害怕留有臭味。
“我们南辰的子民就不会这样。”
许久,赫连朝云都没听见萧蔷的说话声,她抬起头道:“师姐,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吓到了?”
萧蔷的确是被吓到了。
但现在她不说话不是因为这个,她在想,程筠此时是不是在嘲笑她无能?
“没事。”
赫连朝云安抚了声:“他们不过是低贱之人,不必放在心上。”
“嗯。”萧蔷闭了闭眼,不再去想。
只不过她心里面恨得发疼。
这就像是耻辱,会跟着她一辈子,好比身上臭鸡蛋的臭味,怎么洗都洗不掉。
令人恶心!
两刻钟后,萧蔷站起身穿好衣服,又恢复成端庄大方的模样。
赫连朝云也是。
可那种臭鸡蛋味,就是若有似无地萦绕在两人身边。
“妹妹,今天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该来的还是要来,萧景逸守在湖泊的出入口,看见两人洗好了,就急声追问。
萧蔷红着眼眶道:“大哥,你也要来怪我吗?”
萧景逸见她这样,语塞了下:“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只是想问问究竟发生了什么,那位夫人,还有那些百姓……”
“治病救人总会有差池,我没想到那么尽心尽力,还是出现了遗漏之处。”
萧蔷解释,弱弱地道:“若早知会害了他们,我不可能开那种药方子。”
她不想让大哥误会她。
从小到大,大哥就事事依着她,宠着她,她想成为大哥心中值得骄傲的妹妹,不想让大哥失望。
萧蔷小心翼翼地看向萧景逸,在看他的反应。
萧景逸不吭声。
“萧大哥,师姐说得对,我们出于好心,但办了坏事,之前燕国时疫,我们为了救治那些难民,衣不解带,日日研究药方。”
“尤其是师姐,最为辛苦,我们还拿出了很多药材和米面,无偿地送给了那些难民,但那些难民却不记得我们好。”
“只记得我们用错了药,可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是那个程筠,估计留下错的方子,害的难民们受罪了。”
赫连朝云伶牙俐齿。
处处诋毁程筠,她知道萧景逸对程筠有些好感,她嫉妒地发狂!
“真的是程筠故意的?”
赫连朝云冷哼道:“萧大哥,你别看程筠长得人畜无害,清心寡欲,其实都是装出来的,你别被骗了!”
萧景逸看向萧蔷,他不相信赫连朝云说的话。
萧蔷中规中矩地道:“是我一时不察,看见药方就以为是能治病的,没怀疑过对方的目的。”
这话说得漂亮,既没有说是程筠故意,也没为程筠解释。
萧景逸自然而然地觉得程筠是那种心机女。
他嘲弄两声道:“我还以为她是个好的,没想到竟然也如此龌龊,罢了,我们继续出发吧。”
萧蔷松了口气。
看来大哥是相信她了!
……
这边,打闹完毕,街上有不少烂菜叶和鸡蛋壳。
臭气熏天。
程筠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打算去找人清洗街道,却看见那些百姓们去而复返,手里拿着扫帚和拖把,还提着水。
虎哥带头道:“恩人店铺面前可不能脏兮兮的,我们这就扫干净。”
“就是,是我们弄的就得我们清扫,清平县主放心!”
程筠莞尔。
“麻烦了。”
众人笑嘻嘻地道:“没有你何来今日的我们,不麻烦,都是我们应该做的,谁让那个女人一直阴阳怪气!”
程筠抿了下薄唇,回了屋子拿了糕点出来。
她放在旁边桌子上,高声道:“若是不嫌弃,你们打扫完就自己过来拿了吃。”
“谢谢清平县主!”
糕点是程筠在糕点铺子拿的,味道得了她的真传,自然不错。
平日里也卖得很贵,百姓们经过时疫,根本没有多少余钱了,如今得了恩赏,个个眉开眼笑。
就在这时,坐在地上许久的谢元娘动了。
谢元娘朝程筠那边看过去。
犹豫了好一会,她才爬起身走到程筠面前:“程筠,我就要死了,你是不是很高兴?”
程筠道:“有什么可高兴的?”
“不开心吗?也是,你本来就没把我放在眼里。”谢元娘苦笑了声,“怪我自己不长眼得罪了你,不然我怎么会落到现在这个下场。”
程筠站在原地,想看谢元娘究竟要说什么。
“我知道你不会救我,所以也懒得求你了。”
谢元娘意味深长地道:“程筠,这次可能是我们最后一次见了,我希望你能过得很好。”
程筠睨着谢元娘。
不多久,她道:“我还以为你会咒我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