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朝云咬了咬牙。
想咬死张宣!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程筠待在一起的人果然不是好东西!
“看来神医谷弟子也不过如此。”张宣嗤了声,“都是治病救人,何来的高低贵贱之分,你们还是收起高高在上的姿态!”
“别医术没有,脾气倒是个顶个的大!”
赫连朝云横眉怒眼:“你个贱民,什么意思!你在嘲讽我?”
还不算傻,听得出来他在嘲讽。
张宣看着她:“不敢不敢,即便我是个贱民,也是燕国的贱民,你都不是燕国人,没资格在这指手画脚。”
他师父想重新进入神医谷洗去冤屈,可他对神医谷没那么向往。
压根用不着对赫连朝云恭敬。
赫连朝云真是气死了。
她哆嗦着唇道:“你、你——”
“够了!”萧蔷突然出声,拦住她,“朝云,这是燕国,你再不高兴也得收敛些,而且当务之急是先救人,你大人有大量,别和小人一般见识。”
赫连朝云甩了下衣袖,不情不愿地道:“知道了。”
张宣知道两人是在骂他小人。
他哼了声,扔给两人一个后脑勺,真是麻烦精,没人要她们在这还死皮赖脸,要不是得给师父面子,他真想将两人扔出去。
“张宣,过来看着他!”
那边,程筠叫了声。
张宣连忙道:“来了!”
萧蔷紧随其后,跟了过去,她先看着程筠忙里忙外,过了会,便学着她的模样。
赫连朝云看不懂,她不知道萧蔷为什么要做到这一步。
即便要证明自己的医术,可有必要拼上自己的性命么?
再说了这些病人浑身脏死了,还臭烘烘的,有的伤口还流脓,看得就让人犯恶心,萧蔷是怎么做到无视这点的。
“师姐。”赫连朝云期期艾艾地叫了声。
“怎么了?”
“你看出什么了吗?”
萧蔷道:“暂时还没有,朝云,你先去旁边待着,等我需要你帮忙的时候再叫你。”
“好吧。”赫连朝云不情不愿,但她想跟在萧蔷身边。
在她心目中,萧蔷最为厉害!
“张大夫、程娘子!”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几道声音,很快,有几个新的病人被送了进来。
程筠抬了抬头:“东西放院子,人都抬进去。”
“是!”
萧蔷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程筠没搭理她,扔过一块帕子。
萧蔷不明所以。
张宣解释道:“给病人擦洗干净,烧掉衣服!”
这不就是伺候人?
萧蔷眼里闪过不易察觉的嫌弃。
张宣见她站在原地不动,猜出她的心思了:“萧大夫若是不愿意做可以去旁边看着,别给程娘子添乱!”
萧蔷恼怒道:“谁说我不愿意做。”
“我管你愿不愿意。”张宣懒得与她争辩,扭头去擦洗了。
救人如救火,不能耽搁!
萧蔷捏着帕子,只觉得脏兮兮的,最终没有挪动尊贵的脚步,更没有伸出娇贵的手去给病人擦洗。
……
与此同时,天禄殿。
“放肆!”
燕帝往地上扔了一捆折子:“南塘水患这般严重,这群该死的鼠辈居然敢秘而不宣!是真当朕死了不成!”
殿内剩下两个大臣,还有福德路总管。
听见燕帝这么说,当即跪了下来。
“皇上息怒啊!龙体为重!”
燕帝沉声道:“息怒?朕怎么息怒,死了六千多人,还有无数难民往京城逃了过来,都发生了这么久的事,你们居然现在才知道!”
“南塘州府害怕被皇上怪罪,将这件事压了下去,这才……”
燕帝指着说话的大臣骂道:“唐荣,朕记得南塘州府是你手底下的人举荐的吧?”
唐荣作为唐家家主,已经年过六十,头发花白。
他连连磕头道:“皇上明鉴,此事与臣毫无干系,那州府更是与臣素不相识,况且臣听说,南塘州府妻子是金大人夫人的庶妹。”
金昌令没想到火烧了自己,急忙辩解道:“这、这确实是臣夫人庶妹,可臣全家与她们早就不来往了。”
燕帝审视地盯着两人:“既然是金大人家属,那便交由金大人去做吧,若赈不了灾,你也用不着再回京了!”
天子一怒,臣子不敢有任何反驳的意思。
金昌令犹豫地道:“皇上,臣听说那边不仅有水患,还有水痘,臣……”
燕帝阴森森地道:“怎么,金爱卿不想去?”
“臣想去,臣想去!”金昌令被这么一盯,仿佛进了地狱,他不敢啰嗦,连连磕头。
燕帝道:“退下吧。”
“臣告退。”
金昌令与唐荣出了天禄殿,两人互相不对付,白眼都快翻上天了。
唐荣冷嘲热讽地道:“金大人,此去路途遥远,你可要保重身体,这样好的差事,务必不能出现差池。”
“好差事?”金昌令气得嘴角哆嗦,“唐大人既然喜欢,要不我回去和皇上说说,派你去赈灾?”
唐荣道:“大可不必,老夫还想安享晚年,含饴弄孙。”
说完,唐荣甩了长长的衣袖,大摇大摆地走了就。
金昌令气得浑身哆嗦,可心里面又藏着害怕。
他还不想死!
这般想着,他沉下脸,往后宫的方向过去了。
天禄殿。
福德路小心翼翼地捡起地上的折子,试探地道:“皇上,金大人往后宫那边去了。”
不用直说金昌令的目的,他们都心照不宣。
后宫里有谁,不就是圣眷正隆的金妃么。
“嗯。”燕帝不甚在意。
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胀痛得厉害,“福德路,死了六千多百姓,你说那些人怎么敢隐瞒朕的?”
福德路心肝儿乱颤:“皇上,天高皇帝远,他们恐怕是存了侥幸的心理,只是没想到弄得这么大,还染了水痘。”
燕帝扭过头,掷地有声:“你不敢说实话。”
福德路吞了口吐沫,伴君如伴虎,真的是不敢说错一句话。
“奴才说得句句属实,只是有些话奴才不敢说。”
“但说无妨,朕恕你无罪。”
福德路得了保证,一口气说完:“那些人之所以敢这么做,皇上离得远是其一,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人撑腰。”
“呵呵,你是说朕眼皮子底下有那些贪官污吏之人?”
福德路脸皮子抖了抖。
若说是,那不就是在骂皇上眼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