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早就商定好的逗弄你们的把戏,”天仙附子看着安平的眼神自己都快要委屈了,他眼神有点哀怨,“这还真是……哄不好,我能怎么办?”
“有病。”
赵耀祖握紧了拳头,完全不想在这里听天仙附子说些没有意义的空话。
“苏明镜你现在能治好吗,”赵耀祖急切地想要能救回来一个就先救回来一个,“她的镜子里的木结界,只有她能召唤出来。”
“我拒绝。”
天仙附子的眸色都突然暗下来了,他看着这两个人,完全不按照他们所设想的最快最好的方法走。
“我说过,我想要的是含修被你们劝服,然后我再把苏明镜治好还给你们,我不是让你们再反过来劝服我的。”天仙附子指了指棺材,将苏明镜整个人拖到了半空,她的气色明显红润了不少,之前灰败的样子完全没有了,起码从外观上来看可以放心,赵耀祖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我不想让含修后悔。”
又是后悔。
安平一直一言不发,然后被这两个字又触及到了霉头。
“含修不是这么想的。”
再这么下去完全没有办法还拖延时间,两方都不相让,总有一方需要妥协。
安平等着让这两个人重新见面,将艾笑夺回来,然后最好再一锅端了。
没空在这里用语言劝一下这个又劝一下那个。
安平直接将镶嵌了火结界的权杖拿了出来,然后当着天仙附子的面将他拿到的水结界和土结界放在了权杖的顶端,三者在一起之后就产生了一种化学反应,让空间里的温度都开始有了变化。
甚至苏明镜也跟着有了动静。
她怀里的镜子开始折射出了光,和权杖的闪动频率一样,像是在互相和对方通气一样,连接的最后一刻在此一举。
天仙附子眯着眼睛看着那熟悉的权杖样子。
这根权杖毫无疑问是含修的,但是天仙附子从来没有见过,而含修的武器又没有一个不是他没有看过的,所以他突然来了兴趣。
这和他预想的总算是有了点出入。
“想看?”安平察觉到了天仙附子对这个权杖的渴望,他拿着权杖往后退了一步,“可以,把苏明镜拿来交换。”
天仙附子笑了笑没说话,想直接用蛮力来抢夺。
安平但是没那么在意了,好像无所谓似的,他爱抢就抢,不抢就不抢。
“小心点了,”安平从天仙附子的眼神里探寻到了陌生,疑惑,惊喜,兴味,再加上拿到这根权杖时,上面传来的灵力其实很单一不深厚,大概就能猜到这个权杖只是含修在沉睡之后做出来的了,而就是新做的,这个标签,才会让占有欲极强的天仙附子这么感兴趣,安平笑了,“这根权杖比你想象的可要脆弱的多,你敢强取豪夺?”
安平的手一动,天仙附子仿佛能听到树枝交错形成的权杖干部有脆响的撕裂声。
他抹了一把脸,有些烦躁地站在棺材板上走来走去,然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那就给你便是。”
天仙附子挥了挥手,苏明镜就被他推到了赵耀祖面前,然后一个响指,苏明镜就掉进了赵耀祖的怀抱里。
两个人的联系就在这个拥抱里完全地回来了,独属于他们自己,不受天仙附子的控制。
也因为这个,赵耀祖很轻松地就把苏明镜镜子里的木结界拿了出来,给安平放在了权杖里面。
同等交易的,权杖也被安平给到了天仙附子手里。
当天仙附子拿到权杖的时候,就知道他的选择是对的了。
权杖和他产生了反应,一个人影从权杖顶部散发了出来。
那是含修。
天仙附子想过含修的影子会被附属在这根权杖上,也想过要对他本人做好防御的心理准备,但所有的理论基础都建立好之后,都没有用。
当那个许久未见的思念之人就站在你的眼面前,用熟悉的眼神看着你的时候,那些地基都会被粉碎。
反正天仙附子的那些被粉碎的连渣也不剩了。
但是这些猛烈的情绪褪去之后,天仙附子皱着眉看着面容不曾变过的含修,“你的头发怎么了……”
曾经他最喜欢的含修的柔顺长发,突然只短到了肩膀,让天仙附子极为不习惯。
“我的头发?”
含修看着久违的天仙附子也一样缓不过神来,有些呆滞地看着他发呆,直到他问了一句,含修才反应过来。
“剪短了,”含修皱着眉好像突然有点情绪不好地摸上了自己已经短的连自己都不习惯的长度,“怎么?不好看?”
“好看,”天仙附子伸出手想要触碰含修的头发,但因为那只是虚化的,所以天仙附子没有办法真的触碰到实体,有点遗憾的,天仙附子低声喃语,“怎么都是好看的,你可是神,哪样不是夺人眼球的……只是不太习惯罢了……”
“怎么突然把头发剪的这么短?”
天仙附子是真的要把这段毫无营养的对话进行下去了,完全不在乎他们两个人还站在这里。
安平和赵耀祖对视了一眼,安平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小刀,然后面不改色地将自己的手腕轻轻划上一道,任由新鲜的血液流下来,知道流的整个掌心都是。
他对着赵耀祖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将灵力和血混杂在一起,悄无声息地在赵耀祖和苏明镜身上建立了一个用他心血气构建的强力保护结界,这样的结界,已经是由安平可以做到的最好的了。
赵耀祖明白安平的意思,马上也将自己的魂珠的气息最大化地隐藏了下来,然后极为小心地抱着苏明镜,轻手轻脚地在安平的结界里,离开了这个地方。
安平看着天仙附子还在对着含修不停地说话,他就通过那根无形的丝线,一直探知着食毒鬼还有夜叉那边的情况。
出乎安平意料之外的,丝线那头除了食毒鬼和夜叉的气息动静之外,还有两个人的气息,那两个人的气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而且比起食毒鬼和夜叉的来说,要更加浓郁和强势。
拘魂鬼吗?
安平不敢确定,他现在能感受到的只能是气息的存在情况,其他的没有办法更加详尽了,他现在根本不清楚,如果真的是拘魂鬼,安遥为谁而来?又是为谁做事?
“就是拘魂鬼啊,”含修和天仙附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然后突然就对着安平说了一句,“安遥派人过去帮忙的,你喊过来的食毒鬼和夜叉确实是算是不错的,但是对付刑天原还差了点火候,刑天原他啊——”
含修的语气里突然带了点笑,“比你们想象的要轴的多,认定了一件事就到死都不会改变,尤其是守护金结界这件事,他绝对不会让人轻易得逞的,还是要有了解他过往,知道他弱点的人才能解决他。”
“拘魂鬼两姐妹就可以。”
“你是什么时候和安遥有了接触的?”天仙附子也没有生气或者是不满的情绪,只是唠家常一样,“以前这些事我都没舍得烦你。”
含修的幻影耸了耸肩,升高了手去触碰那个已经集结了四颗火结界的权杖,笑着说,“我可是神明,我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含修渴求地看向了天仙附子,手从权杖的顶部拿了下来,反而放在了天仙附子的脸上,两个人的距离拉进了,因为是幻影,所以即使是很近的距离,其实也不能很好地看清楚,但是含修嘴角多出来的一块青紫,天仙附子还是注意到了的。
“可你这又是怎么了……”
含修没给天仙附子多问的机会,顺势侧了侧头,将脸蹭在天仙附子的手里,“神明被一个鬼怪勾起了贪婪欲,神明就会拥有由此诞生的掌控欲,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其实我什么都知道。”
“天仙附子,你要记住一件事情,神明永远凌驾于万物,只要我想,什么都逃脱不了我的眼睛,只有我想不想,没有我能不能。”
“之前我就和你说过的,不要那么让她任性妄为,不要将我欲望的阀门打开,会出事的,你就是不听,以前我就说过了,万一以后有一天,我和你理念不同了,你也不愿意包容我,纵容我了,结局会很吓人的。”
含修莫名其妙地生起了气,即使只是一个虚体,安平都感觉到了现时现刻的压迫感,这是属于含修的威胁,安平开始担心,如果这种威胁直接由含修本人发出来,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景观。
“气什么?这是怎么了?嗯?告诉我。”
直接受到含修气息侵略的天仙附子应该更加难受才对,尤其是他还是一个邪气极重的大鬼怪,但他的神情倒是很平常,完全没有事。
含修将自己的压迫力收敛了,直勾勾地看着天仙附子,只说了一个字作为回答。
“疼。”
“你说过我想要什么东西都可以给我的,你说过只要我想就都可以有的,你承诺过,现在,你要反悔了?”
天仙附子眼里的情绪晦暗不明,说不清里面的复杂,但很明显,他特别吃含修这一套,也开始摇摆不定。
“即使结局可能会让你失望痛苦?”
“即使解决可能会让我失望痛苦,”含修露出了令人怀念的,曾经那个什么都不想要,什么都不知道,最纯净的他才会露出来的明媚的笑,“反正你也会保护我不是吗?”
说完,含修就像是完成了任务一样,消失在了天仙附子和安平的视线里。
“你打的?”又是一阵直接压在心脏上的压迫,差点将安平打的直趴下。
安平咬着后槽牙把那股从喉咙里涌上来的血腥给咽了下去,将丝线那端传过来的金结界高高举起,示意天仙附子自己拿走。
天仙附子看安平看了一会儿,轻笑了一声,将安平手中的金结界拿到了手里,然后将它放进了权杖里,五种元素全部集齐了,权杖完成了任务,自己将自己给粉碎了,一股清新的草香直接将天仙附子散发出来的那股鬼怪的恶臭给抵消了。
五种元素变成了五道光,天仙附子像是很清楚步骤流程一样,打着哈欠躺回了棺材里,并把虚掩着的棺材板给盖严实了,一点缝隙都没有留。
安平在外面旁观着,看着那五道光束将棺材五个特殊的地方打上印记。
宛如听到了圣歌,神圣的半透明白光从头顶上打下来,一个安平从来没有见过的结果在棺材盖上被施展了。
四面八方传过来了各个小型六面体,全都钻进了棺材里,那应该都是天仙附子被支离的身体的实体,安平听到了棺材里的传来的清晰可闻的肉体血管黏着在一起的声音。
囚禁着天仙附子的结界解开时,没有安平想象的那样那么暴力凶猛,反而有一种温和的迎新新生婴儿的既视感。
也许也有含修的帮助影响,那些权杖的粉碎物一直就没有离开,一直围绕在这个空间里,明明格格不入但又好像融合的又很和谐一样。
就像是本身的含修和天仙附子,两个明明看起来完全不搭的人真的站在一起之后,倒是有一种诡异的美如画的感觉。
安平知道这个结界解开的过程他是无法阻止的,甚至从中做出点小动作都不行,结界温和但也霸道,他太弱小了。
“在想什么呢?这么沉默,又露出这么一副严肃的模样。”
安平还没能把思绪给拉回来,天仙附子的声音就突然传了过来。
一阵拳风直接从安平的面部挥舞过来,打在安平的侧脸上,打的猝不及防,安平狼狈地被打在地上,红肿出血的位置和含修脸上青肿的位置一样。
“含修的伤是你弄的吧。”天仙附子动了动自己的手腕,有点还不习惯自己的肉体一样,把自己各个的小关节弄出了些嘎达嘎达的声响,“一报还一报了,我那么宝贝的一张脸,我碰都不舍得碰一下,倒是被你糟蹋了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