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被那些快速不带停顿的话给弄的怔住了,她抬起头想要看是谁在她耳边说这些话的时候,什么都没有了,只有空中留下的一股恶臭味。
她有点精神涣散地站起来,然后摸了摸口袋里还温热着的剩下的一个包子,然后眼神没有聚焦点的将它扔进了垃圾桶。
和那个弄脏的包子一起。
女孩子本来要去车站等车的心思消失了,突如其来的,她想走回家,即使路程非常远。
走回家的路上,一个人都没有,只有车流在旁边。
她脑子里不停地出现着那些话,那些突如其来出现的话,深深地影响着她。
她是个懦夫。
她是个谁都可以欺负的小可怜。
她心里以为的善意礼貌都是狗屎,没有人在意她。
她就是一个可以任人揉搓的待宰羔羊。
女孩子突然停住了前进的脚步,再也不想继续了。
什么都没有意思。
什么都是如此的了无生趣。
她不想在面对这些事情了。
那个人说的对。
女孩子产生了这样彻底的想法,然后突然的,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传来了一阵刺痛,随之而来的是它疯狂的跳动,越跳越快,越跳越剧烈,直到女孩觉得心脏已经负荷不了,呼吸开始有些窒息,眼前的事物朦朦胧胧才发觉不对。
周边一个人都没有,夜色也黑了,车子开的很快,没人注意到旁边有一个人捂着心脏的部位跪坐在地上。
女孩倒下了,扑通一声,没人察觉。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咯咯咯哈哈哈哈……”
“梦里,什么都有。”
艾笑联系了安平之后,两人迅速碰面了。
“这次的梦境这么清楚?”
安平开车往一个艾笑不知道的地方驶去,她看着陌生的路,先回答了安平的问题,“对,很清楚,只针对人,不针对任何其他因素。”
“……”
安平沉默了,手把在方向盘上,指尖有一些不一样的抖动。
“你在往哪开?”艾笑看着越来越陌生,越来越偏远的路,有些不明所以,“这条路是通往深山?”
“嗯,”安平往后视镜看了一眼,“有点事,过来接一个小孩回家,把他放好了我们就去调查,很快。”
“小孩?”
下意识的,艾笑就觉得这孩子和安平是亲戚关系,除了亲戚,她也没见着安平有什么朋友了。
“亲戚那边的一个,”安平看起来不是很想说这个,“说什么,小天才,可以继承安家的人。”
“继承?”艾笑看了眼安平,皱着眉,“你……”
才这么年轻。
“他们老一辈的现在分为了两大阵营,开始质疑我是不是真的有能力继续领导安家。”
“也开始怀疑,我的后代是否足够优秀。”
“因为我?”
艾笑感觉到了安平的回避。
他们那边一直有人很不喜欢艾笑作为安平的帮手出现在他身边,觉得她不配,安家有更多的人有能力站在安平身边。
不该是艾笑。
而这次,在明明知道安遥正在密谋的时候,他们居然在这种时候让安平知道那个孩子的存在,还让他去接送那个孩子。
想想都知道只是想给安平一个压力。
艾笑觉得很不爽。
她撑着脑袋,靠在车窗上,“这群老头老太太还没完了……”
“不只是因为你,你只是个很小的因素,”安平看艾笑心情马上变差之后,就单手握了一会儿方向盘,另一只手摸了摸她的头,“他们更多的是针对我的……父母。”
“他们知道了?”
一直找不到的两个人,一直疯疯癫癫分不清是真是假的两个人。
“知道了。”
安平收回手,像是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和艾笑说着,“所以这个孩子并不是来吓唬我的,这是真的。”
他看向艾笑,眼里居然还有笑意。
“多大?”
“五岁。”
艾笑暗骂了一句,“小学都没上。”
“那孩子是被逼的,还是自愿的?”
艾笑刚问完这个问题就想扇自己一巴掌,这么小的孩子,能知道什么?
“不知道,”安平的车速渐渐慢了下来,他们的车子停在了一个铁做的古式大门前,上面布满了爬山虎和蔷薇,将整个门都缠绕的结结实实,“这是我第一次见他。”
门内的世界不知道有多大,安平艾笑走进去的时候只能说是一望无际。
但是,这里面一点人气都没有,大部分都是机器。
“这么大的地方,用来干嘛的?”
艾笑捂着鼻子看着这些机器人从身边游走,手里拿着的都是孩子的物件,要么就是那些一看就很古老的书籍。
“教育孩子,”安平皱着眉拉着艾笑往前走,“但是……这环境怕不是用来囚禁的……”
“天才的待遇。”
安平的语气里有着艾笑许久没听到但是又记忆很深的语气情绪。
愤恨。
那是曾经安平绝对不会有的情绪,但是今年却出现了好几回。
艾笑反握住安平的手,拖着他走慢了一点,然后整个人都绕上了他的手臂。
“以前我也经受过这样的待遇,只是没有这么豪华。”
安平捏住艾笑的手,重新调节了情绪,“应该就是这了。”
他们停在了一个房间门口,经过的所有地方只有这里有门。
当安平推开门的时候,门里的一个白色团子就迅速滚动了起来,滚进了旁边的一个帘子里。
“我没有!我很乖!”
儿童的尖叫完全不会控制,锐的刺耳。
艾笑想都没多想就比安平还快了一步地将那个哭喊着闹着的白色团子抱在了怀里,然后一把捂住了他的嘴,有些威胁性地抖了他一下,“别喊了!闹什么闹呢!我们又没对你干什么!”
“呜呜呜!把我放下来!我不认识你!”
那个白色的小团子看到艾笑这一张不认识的脸,闻到她身上根本没有安家该有的自身散发的灵力的味道,马上就爆发了。
安平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小团子跑开之前藏起来的那个东西,就感觉到了房间里突然极为剧烈的灵力波动。
汹涌澎湃,直逼命门。
安平马上就看向了那个小白团子,眼里第一次对一个人类,还是个孩子有了杀意。
艾笑也感觉到了极大的压迫感,来自手里抱着的这个孩子。
胸口的不适最明显,本来火热的灼烫被小孩这么一喊马上就被冰封了起来,从心口到全身,一点点变凉,然后立刻就有了疼痛,立刻就有了温度再次升高的感觉,她整个人都有了灼烧感。
是那种自身体温过低,再接触外界过高温度之后才会有的生理状态。
艾笑想要把这个看起来可爱实际全是‘毒’的孩子给松开,但是手上像是黏上了胶水一样,怎么弄都弄不下去。
“别动。”
安平及时握住了艾笑的手腕,眼里冰冰凉的,就算是艾笑看过去都没办法把那双眼睛里的温度给融了。
但是身体上的温度还是暖的,安平抓住艾笑的时候那种因为冰因为烫而产生的痒感和痛感都没有了,渐渐消失,连那股压抑在心头的感觉都没有了。
艾笑这时候才突然意识到,不知不觉,她怎么会产生这种恐惧的情绪,她明明没有……
“松手吧。”
安平像是看出了艾笑的想法,对着她说了一句话,把她的想法给拉了回来,下意识的,她就松手了。
然后铺天而来的更加浓厚的杀意直接席卷而来。
艾笑直接被安平拖到了身后,久违的,连对付鬼怪都很久没有这么大阵势的银光球,银火球,银水球,全部都拿了出来,直接围在了小孩的身边,从他的脖子开始扯上了天空。
小团子这才被吓到了,从小生活在这样密闭的房间里,生活在还算被别人宠着的环境下,他没有体验过这么浓郁的戾气。
而且不是开玩笑……
小团子直接哭出来了,可是因为脖子被掐着,却出不了声,只能呜咽着。
他看着这个脸上带着点笑意的男人,觉得害怕极了,下意识的,他开始动用了自己的灵力,可是刚刚释放出来,他就觉得很奇怪。
男人笑的更开心了。
“水元素吗?”
安平看了小团子一眼,很轻蔑,很瞧不上。
小团子被那样的眼神深深地吸住了,连哭泣都忘了。
他知道奇怪在哪了,他的灵力,在被吸走。
小团子奋力往旁边看了一眼,有一颗淡蓝色的球体在转动,他的灵力就在被那颗球体吸走。
艾笑拉了拉安平的袖子,想要就这么算了。
“嘘,”安平没再看小团子了,连手都收回来不再操控了,仿佛那个孩子真的可有可无,一点点力气都不用花,“看戏,艾笑,别总是对孩子那么心疼,那么善良,我会心疼。”
艾笑的脸颊上都是冰凉,她看着安平,发现那三棵球的运用和对付孩子,可能没有他表面看起来轻松。
果然是被那些糟老头糟老婆子看中的人吗?
艾笑收起了同情的目光,将手放在了安平的手上,从脸上拿了下来,然后拿在嘴边哈了口气。
“你是安平大人……”
安平再生气也有分寸的把握,掐着小团子脖子的那一个力会让他难受,甚至有窒息感,但是到了人体能承受的极限之后,那股力道就会自己松弛到能让孩子得以喘息。
“我是,”安平牵着艾笑的手,然后悠哉悠哉地拉着她在这个很大的房间里转悠了一圈,最后的视线还是放在了他一进门就注意到的厚重遮光的窗帘后面,“怎么?现在才知道?他们没有和你说过?”
“对不起……”
小团子得到了肯定的认识之后马上就服软认错了,他看着安平,可怜巴巴的,“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不这样了……”
安平想要掀开帘子的手停顿了,他转身重新看向了那个小孩子,然后突然安慰一样的拍了拍艾笑的手。
“啊!呜……”
小团子被银水球结成的冰棍狠狠打了一下,一点轻手没留,脖子连着脸,那一块裸露出来的皮肤红了破皮了,留下了一道骇人的痕迹。
他想大哭,可是脖子上又有了那种被掐住的感觉让他动弹不得。
冰凉从那道伤口开始往身上灌,让他冻的发抖发颤。
“道歉有用吗?”
安平淡淡地和他说,“对不起啊。我不知道那么疼。”
“你原谅我吗?”
艾笑看着安平平静的脸,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劝不下来。
“谁教你的?你是很有天赋,那身体里的那股纯净的水元素连我都不曾看见过,可是,你用的手法倒是挺恶毒。”
安平牵着艾笑走到了小团子面前,十分温柔地将他脸上的那些湿润的液体都给擦了,“谁教你的?对人类都敢这样做。”
“还是对她。”
安平将三颗银球收了起来,然后亲自拽着小团子的后颈脖,把他扔在了厚厚的柔软的毛毯上。
“谁教你的?嗯?”
“呜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呜呜呜,姐姐对不起呜呜呜呜啊啊啊……”
小团子真的被吓着了,他完全止不住自己的音量自己的眼泪,咸咸的水流在伤口上很疼很疼他都没办法停止哭泣。
吓得甚至都失禁了,尿了白色的毛毯一片黄色。
他什么都不会做什么都不会想了,一个劲地对着艾笑道歉。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听着这孩子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地哭闹了整整一分钟,掐着表的,安平才随口一句,“停吧,够了。”
小团子马上就不敢出声了,眼泪还在流,控制不住的抽噎还在响,但是一点大动静都没了。
“还生气吗?”
安平捏了捏艾笑的指甲盖儿。
“不生气。”
艾笑踮起脚摸了摸安平的脑袋,“不生气了……”
房间里的低气压马上消失了,安平又回归到了那种淡淡然的状态。
他没有管孩子到底怎么样,安平走向了他两次想要动手但两次都没有动手的窗帘,一把掀开。
“所以我打从刚进来就想问了,”安平指着里面五彩斑斓的色彩还有白色的不成形的雕塑,“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