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活的真实也有真实的无奈和残酷。
好学生好家庭之间的早恋是不一样的,尤其是这样要培养优秀人物的学校。
学校和老师可以容忍校霸的刺头行为,是因为成绩足够优秀,并且闹事也不太过分,顶多也就是不服管教不服规章制度,总爱呛声,显示出自己的格格不入。
这些都能理解,毕竟是小家庭出生的,这种事不注意没什么,学校里除了‘贵族’,也有两个班类似校霸身份一样的人,不一样很正常,但是得有个限度,曹若文就是学校的一个限度。
除了那两个特殊的班级以外,其他的都不该跨足的,尤其是还要闹到早恋这上面来,学校压不住也不敢压,这里的哪个家庭他们都不想惹麻烦去招惹得罪,哪一个发起火来他们都能脱一层皮,所以在发现了这两个孩子的高调恋爱之后,马上就通知了家长,只通知了曹若云那一方。
果不其然,即使是再不怎么花时间去管女儿,但是遇到了这个问题的时候,两个人还是愿意出来谈谈的。
“分了,那小子不适合你,你实在是青春期想要和男孩子相处,爸妈也理解,爸爸妈妈可以联系一些好友,他们的儿子都相当优秀,你可以去和那些人待在一起,爸爸妈妈也会放心,而不是自己去找一个那样的孩子。”
没有表情,公事公办的态度,就差拿出一份合同摆在曹若文面前让她签字了。
“他成绩优秀,为人热忱,善良,热爱世界,乐于助人,很爱我,哪里是你们嘴里所谓的那样的孩子了?”
曾经没有发出来的不解与怒气在涉及到校霸的时候全部抒发了出来,让她不再当那个冷冰冰的只知道往既定最好的道路上走的乖巧大小姐了,她得到了感情得到了暖意,她没办法对曾经那些事情熟视无睹。
她的早恋来了,同样的,叛逆期也来了。
曹若文的父母看着孩子这红着脸一副要大吵一架的架势,没有随着她的意思将这个话题讲下去,而是一人喝了一口咖啡,没管自己女儿到底想说什么想表达什么,极为默契地拿起公文包又离开了这个家。
曹若文以为这算是一种屈服,一种会花时间考虑考虑她的现状的意思,但是她想错了。
父母对这种情况表示一点难处理的危机感都没有,都是小屁孩,能翻起什么风浪。
尤其是对方还是个一点家庭背景都没有,住在老城区的小破楼里,每年靠着儿子的奖学金过日子的家庭。
简简单单就能让他折服,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校霸不见了,起码在学校里不见了,哪里都找不到,发什么消息都不回,曾经的柔情蜜意都没了,曹若文怕得不行,在父母还有同样的圈子里生活了那么久,她再明白不过现在的状况是什么样子了。
不会是校霸要和她分手故意远离她,而是她父母做了什么事情。
她拼命地想办法去找男孩,可是从来都没有自己去过老城区的曹若文根本没有办法在没有人联系的状况下从那些脏兮兮,到处都是弯道的地方找到那个人。
曹若文试过服软让父母能不能别这样,分手就行了,没必要让一个活生生的人都不见。
“这就是差距,”曹若文的父母还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用之前曹若文说的话反驳曹若文,“你不是说那个男孩子成绩优秀,为人热忱,善良,热爱世界,乐于助人,很爱你吗?”
她的母亲将杯子放在桌上,一点声音都没磕碰出来,嘴角皆是不屑和嘲讽,“看看这些你喜欢的优点,哪一个在现在有用了?哪一个能好好保护自己好好保护家里人了?都没有,一文不值。”
“只有你这样的小姑娘会因为这些着迷,你还太小了。”
就是这么一句话,这么一个谁都不知道的措施,两个还是互相喜欢的人连句道别或者是残忍的分手都没有,一切就归于无。
曹若文浑浑噩噩的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校霸像是从来没有在这个学校甚至是这座城市出现过一样。
她怎么去问他班上的人,怎么去那一带的老城区找人,都找不到。
成绩这才一落千丈,整天都是精神恍惚的样子,可怜的不行,校霸的班级上的人虽然不喜欢这个高高在上的姑娘,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善良的不忍的同学会过去安慰安慰她。
毕竟校霸对他们来说真的是个好人,就这么被未知的力量弄成这样,自己那么喜欢的女朋友日日夜夜都变得萎靡不振,真的是让人不免心酸。
这样的对比让曹若文心里更加崩溃,连和自己关系一点都不好,生活中没有一丝交集的人都能理解她,宽慰她,可是生她养她的父母却不愿意花时间和她谈谈,直接用了最粗暴最让她无法反抗的方式将她打入深渊。
“你怎么学习掉的这么厉害?还没缓过来?那样的男生就把你迷得这么五迷三道的?”
“再这样下去,你就别去上课了,家教我们也不是请不起,在家里好好地看着你,你还不能好了?”
依旧是母亲在教训她,父亲像个摆设一样待在旁边,命令,强制,不可反抗。
眼底依旧是曾经曹若文眼里也有的令人生厌的东西——冷漠,自私。
“他到底去哪了?”这一个礼拜的抵抗让曹若文也身心俱疲,她也累了,也妥协了,但也只想知道一个答案,为校霸求个情,他真的没做错什么,“能不能让他回来,他成绩很好,在这个学校也会有前途,他家里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他还要担负家庭的责任,我会和他分手,好好地分手,不会和他再接触,能不能让他回来?”
“成绩好的话,哪里不都好?”
曹若文的母亲摇了摇头,拿起了报纸,对于女儿的这些负隅顽抗一点兴趣都没有,都是孩子的小花招,远没有和她的父亲聊聊现在的市场行情来的重要。
“他不需要受这份罪的……”
曹若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真的保证,我发誓,我不会再和他有任何牵扯,爸妈,你们没必要做的这么绝……”
“绝?”
母亲轻笑了一声,还和父亲互相看了一眼,即使是对自己的女儿,那份鄙视还是没法掩盖,“你真的是和那个男孩子一样的人呆一起待太久了吧,这还叫绝?这根本不算什么……就是让他们离开这个地方而已,身体上还健健康康的……”
“要是他对你还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在你学习的时候成绩下降,那他的后果才叫绝。”
父亲在这个方面总算是开口了,他不打算再在这件事情上和自己的女儿浪费时间,对他们两个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每分每秒都在赚钱,哪里天天到晚为这种青春期买单。
“爸爸这就是在教你,什么叫阶级,什么叫圈子里的人就要和圈子里的人在一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只有你强大,只有你掌握权钱,你才有话语权,而身为我们女儿的你,优秀的你,就是要成为这样的人的人。”
“我们可不想让你和那样的人为伍,情情爱爱嬉笑打闹,把这个当做人生的乐趣。”
“你们怎么能这么恶心!”
曹若文听到这话完全绷不住了,直接大哭了起来,然后一把将桌子撂翻。
“你们怎么能这么残忍,就因为有钱有权所以就完全不在乎别人的感受?!”
“别人的感受关我们什么事?”母亲像是听不懂曹若文的话一样,眉头紧皱,还难得在脸上露出了疑惑的情绪,“自己都管不好,还有心情和时间去管别人?如果那个人会因为我们而受到不好的影响,只能说他技不如人,活该。”
“……”曹若文像是深呼吸了好几次,硬生生压下了自己从心脏开始传出来的疼痛,“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你们这样,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他们怎么能……”
“这就是我们一直在教你的阶级问题,你出生是来创造更多价值的,而不是去走近老百姓为他们造福的,”曹若云的父亲也开始对这个女儿失望了,“你不会是想以后做什么公益事业,为公益事业造福吧?我们给你提供的这些东西,是让你更优秀的,不是让你去体验人间冷暖的,我看你还是在家多呆一会儿,让你的家教好好教教你学习还有学习以外的事情吧。”
“你们怎么能这么冷漠?”
曹若文彻底不想呆在这个家里了。
如果没有接触过阳光本就可以永远活在黑暗,但是曹若文已经接触过了。
叛逆期来的迅猛且有力,父母长时间的不回来,家教教完就走的时间空格段,她总是逃出家门到处乱晃,做些以她的身份家境不会做的事情,闹多了甚至去做了一些过分刺激的事情让自己不断地受伤。
最严重的一次是自己去找车撞,闹车祸,被送到了天使医院,那个时候她不仅判断出身体多处骨折,精神还出现了抑郁情绪,再严重就要用药物治疗了。
父母对她越来越失望,但是又是唯一的女儿,没有办法,所以就想小时候一样,给最多的钱,请最好的护工,买最好的养身体的吃食,请最好的医生,但是两个人依旧不愿意多费时间去好好和女儿聊一聊。
身上的伤好了,可是心理上的创伤越来越重。
她不知道怎么抉择了,长时间做出与她性格不符的过分的事情依旧没有让她好受一点,反而越来越难受。
曹若云厌恶着自己父母这样冷漠自私的行为,但却是在享受着他们带来的所有好吃好穿好服务。
是院长拯救了她,是院长给了她有效的陪伴,是院长让她没有摇摆不定在选择上犹豫不决。
曹若云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的阴郁已经全部消失了,之前痛苦的回忆对她来说如同过往云烟全部消散,剩下的就是现在一直挂着的轻松的微笑。
但是院长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脱离自己的家庭开始成为这家的义工的过程,都没有被她描述出来。
曹若云说的清清楚楚的只有家庭带给她的痛苦,和她对这个家庭还有那个阶级的唾弃。
想要一个善恶分明的世界,想要一个公平的世界,想要阳光永远普照。
艾笑手里的如果不是银筷子,是木头的,怕就是要被她给折断了。
传销洗脑。
被隐去的部分怕不是就是传销洗脑吧。
“院长真的是个很好的人,”曹若云又开始吃起了自己的饭,笑眯眯地接着说,“这里的很多医护人员,还有我们这些义工,都是这样的,都有自己的不得已,都有被那些看不惯的事情所压迫的过往,但是来到了这里,就什么都没有了。”
“这里的人都是好人,这里是个最好的地方。”
别说安平这四个对安遥的事情很了解的人,就连任款冬这种并不是很了解内情的人听到曹若云魔怔一样的话的时候心里都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
除了曹若云还在兴奋地不得了和他们介绍着什么,其余几个人都是噤声不语的。
“时间差不多了,”曹若云宛如完全没有感觉到这几个人对她的情绪,还是很开心地笑着,然后看了看自己的手表,“该叫醒于立辉了,再睡下去晚上睡不着就难受了,我先去帮他打包水饺,你们先在这里等等我?”
“好,辛苦了。”
任款冬看这几个人都不打算回话的样子,尴尴尬尬地回了一嘴,但是哪哪都表现的别扭的不得了。
几个人现在都下意识觉得她是被洗脑了,所以对她的感觉相当复杂。
他们都有点食不下咽,所以都没怎么注意这个一直笑的没心没肺没城府的女孩在站起来转身的时候,露出了一个不该出现在她脸上的那种邪恶的笑容,然后和迎面而来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满身都掩盖不住的跃跃欲试。
再来一个,还差一个。
于立辉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