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尊见到自家儿子时,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儿子平安无恙,怒的是儿子变成这般模样,让他一张老脸全都丢光了。
望仙教做的,这是没有争议的事情。
这就是一个很极端的邪教组织,也从不隐瞒自己做的事情。
于是道尊继承人变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江湖。
天知道当时道尊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儿子半废,道门声望骤降。
后来道尊就派道门弟子到处寻找望仙教的踪迹,誓要报仇雪恨。
在之后的时间里,道尊就忙两件事。
第一件事,杀人,杀望仙教的人。
第二件事,救人,救自己的儿子。
他尝试过很多方法,但都以失败告终了。
他也不是没采取过更强硬的措施,但封莳以自杀为要挟,只能不了了之。
再后来,就对封莳采取放任不管的态度了。
许玉泽听完后,叹了口气,他还是挺佩服眼前这位父亲的。
“听前辈叙述完,晚辈觉得疑点反而更多了。”苏简言轻声道。
“苏小友请明说。”道尊伸手示意。
苏简言捋了一下思路,缓缓开口。
“先说一下关于赌博这件事吧,就挺巧的,早不早晚不晚,就在封莳成为继承人不久后就染上了赌瘾。”
“这会让大多数人认为封莳这是飘了,德不配位,很明显的构陷,很低端的陷阱,但很有效。”
“如果不出意料的话,在你们道门内部协商选他作为继承人之后,就有人刻意接近封莳了。”
“我看封清道长教育严格,封莳那会儿兜里应该没什么银子吧。”
说着他看了道尊一眼。
道尊尴尬地点头,“我们道门的日子还是挺拮据的。”
确实,他身上穿着的这件道袍浆洗的发白,甚至还打着补丁。
与寒蝉寺老僧一身大红袈裟,形成鲜明的对比。
寒蝉寺一点都不寒碜。
“兜里没银子,误入歧途的概率会大一些,再加上有人刻意引导,先让他尝点甜头,循循善诱…”
苏简言正用说的方法模拟坑人的经过,道尊看他的目光就变了,这件事仿佛就是苏简言做的似的。
“您不用这么看我,若是我做的话,比这高明多了,估计连你们这座山可能都没了。”苏简言呲牙道。
道尊嘴角抽搐,移开目光。
“所以您大概回忆一下,在那段时间前后有什么人来过道门或者离开道门,这很重要。”
“如果是道门内部的人诱使,封莳应该早就会赌了,不会等到那个时候。”苏简言提醒了一下。
“我想起来了,在那之前,莳儿救过一个看上去像富家子弟的公子哥。”
“只是这个公子哥没在山上待几日就下山了。”封清沉声道。
“坠入深渊有时只因好奇多看了一眼,之后封莳下山的次数频繁吗?比平日如何?”苏简言继续问道。
封清努力回忆道:“好像次数比以往确实多了,还没事就老在后山上窜,不过他回来时会给我捎件新的道袍。”
“有时候是打二两黄酒,也有时候是买点肉解馋。”
苏简言点头,暗道果然如此。
“这是兜里富裕了,有了银子就知道孝敬父亲了。”
“前辈,咱们先假设一下。”
“那位公子哥是故意受伤被封莳所救,然后在山上养伤的时候教会封莳如何赌博了。”
“当然,兜里多的银子可能是公子哥的谢礼,这也无可厚非。”
“公子哥一走,应该还有其他道门弟子陪封莳赌博,很可能也是一起学会的,不然突然往后山窜什么?”
“不就是怕被您或者道门的长老抓住嘛。”
“倒有几分道理。”封清摩挲着胡子说道。
“封莳现在还老在山上跑呢,他今天带我们去的地方都是很隐蔽的地方,许是在那赌过。”许玉泽插了一句话。
“即便如此,还是有些地方说不通啊。”封清茫然。
“前辈别急,耐心听晚辈说完。”
“好,你接着说。”
“道门应该有望仙教惦记的东西,只有您或者继承人才能见到或拿到。”
“所以望仙教派人做了这么个局,没有刻意隐藏,甚至还大肆宣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不就是故意把封莳的丑态传得人尽皆知,落了道门的面子,然后剥夺掉他继承者的身份。”
“道门弟子中绝对有望仙教的暗子,还是最有希望成为继承者的弟子。”
“此举不光是针对封莳,还是针对您,一箭双雕之策。”
“也就是在道门高层中,也有等待接替您职位的人。”
“您想想,封莳如今这个样子,您还好意思坐在道尊的位子上么?”
“这不,您刚才就跑来跟我们说您要带封莳离开了。”
“如果您真的离开,才是彻底中计了,道门也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苏简言说完,自顾自地倒了杯茶,还有些埋怨地看了自家师兄一眼。
真没眼色,就不知道帮师弟倒点茶喝么。
封清听完苏简言说的,身子情不禁地抖了一下。
他把事情串起来之后,发现确实是一环扣一环。
那望仙教图谋的东西就是…
是那件东西!
我就说不该提前告诉莳儿的,是我害了他啊…
苏简言见道尊脸色急剧变换,怕是自己所料是真的了。
应该是封莳成为继承人后,知晓了一些道门隐秘,可能一不小心说了出去,才引得望仙教觊觎。
那失踪的一个月时间是被严刑逼供了吧,然后弄成了这幅样子…
那么让望仙教不惜提前布局,想要得到的东西是什么呢?
长歌有神武帝留下的金丹,那道门有…
道门不会也保存着金丹吧…
传承久远,说不定就有呢。
不对不对,师父说过寻常金丹会被消耗殆尽的。
寒蝉寺有顶骨舍利,那道门究竟有啥呢?
“是我害了莳儿啊…”封清老泪纵横,眼中满是悔恨的泪水。
“所以是前辈告诉了封莳一些只有道尊才知晓的隐秘吧。”苏简言试探道。
“如果这一切不是你做的,而且你推测出来的,那你也太可怕了。”封清沉声道。
“我就当前辈是在夸我聪明了,凡事都有迹可循,我是旁观者清。”
“至于究竟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前辈测试一下不就好了,说不定就能拔掉钉子!”
“怎么做?”封清直接问他了。
“有能力的继承者又不止一个,您传出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