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古老传承宗门都有他的骄傲,是无数先人的荣耀铸就,不容亵渎和轻慢。
赵无敌所要的并非是请大匠替建造一艘战舰,而是十艘、五十艘,甚至在将来会有百艘千艘。
这就需要很多的人手,且是一个长时间的过程,而且,为了长远打算和避人耳目,他准备在海外夷州寻一处港口,建造一处制造战舰的作坊。
可墨家并非他赵无敌的部曲,为何要抛家弃子远走海外?
面对赵无敌的疑问,赵柔伊淡然一笑,道:“此事说难也难,可要说容易也容易,就看你能不能拿出让曹志刚心动的代价?”
“哦?不知曹志刚急需何物?金珠美玉?高官显爵?还是……”赵无敌一一猜测,可只见赵柔伊一直在摇头,末了,他试探着吐出四个字:“武道传承?”
“聪明!不愧是我赵家麒麟子。”赵柔伊拍手道。
他猜中了,得到家主姐姐的称赞,可心中却没有半点高兴劲。他武道修为大成,精通枪法、刀法和内功心法,可这些都是常山赵氏的传承,不可能用来和曹志刚做交易。
再说了就是他想做交易,赵柔伊也不可能答应,说不得要将他用家法镇压。
他一身所学除了赵家传承以外,倒是有一门法与家族无关,乃是他自创的太极法,可如此珍贵的法门,真的要赋予别人吗?
就在他胡思乱想、琢磨着是不是要拿太极法同曹志刚做交易的时候,赵柔伊美目一瞪,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咬着牙说道:“你是想用太极法交易?哼!我可告诉你,想都别想。
对了,忘了告诉你,日前在祖地经过我的推荐,长老们一致通过,将你的太极法在飞仙台的传承祖地中刻入传承碑上,与百鸟朝凤枪法、七杀刀法还有内家心法并列,成为我常山赵氏镇族神技。
也就是说你的太极法已不属于你,而是属于整个家族,日后没有家族的同意,不可传授外人。就是你从部曲中挑选的那些孩子,也要收作家臣。”
“凭什么?”赵无敌太委屈,怎么会这样?
明明是我创的法,而我却不能选择传授何人,太霸道了!太欺负人了!太……
他想反抗,可当他看到赵柔伊那漂亮的眼睛,还有那不停磨动的贝齿,立马泄气,向她投降。
投降是一种病,且属于那种一旦染上就再也无药可医的痼疾,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反复发作,无法治愈和根除。
赵无敌纵然是武功盖世,打遍天下无敌手,可他活在人世间,食人间烟火,有亲情牵绊,依然会得“病”,修不成金刚不坏的法身。
他不能将太极法与曹志刚做交易,换得墨家一门的效力,可除此之外,他上哪里去寻得武道传承?
他前世游历天下,曾与各门各派的高手切磋,在这个过程中也曾窃得一招半式。可他所得都是些零散招式,属于各大门派,风格迥异,根本就没有办法糅合在一起。
另外,空有招式,却没有内门心法为根基,终究是照猫画虎,难成大器!
以曹志刚的见识和野望,会在乎这些花拳绣腿?人家也是起源自先秦时期的大宗门,辉煌了好几个大时代,虽如今破败了,可虎老雄心在,依然不可欺!
他绞尽脑汁在想,眸光落在苍龙战舰的图样上,忽然灵光一现,眼前似乎浮现出浪涛滚滚、眼波浩荡……
在无尽的大海深处,那里有一座大岛,古名瀛洲,为传说中的海外三仙山之一,而今居住着一族,被称之为倭人,曾多次派遣遣唐使西渡,朝见大唐皇帝,学习大唐的文化。
他们一呆就是数年,直到下一拨遣唐使来朝,一拨又一拨,从未断绝。
此时的瀛洲尚处于莽荒时代,没有完整的文化传承,只有在贵族直接管辖的地方建立了几个城镇,而大多数地方都是未开化之地,甚至过着茹毛饮血的日子,形同野人。
他们自从在大唐学习了各种礼仪和文化以及制度以后,将其生搬硬套在瀛洲,巴掌大的地方称之为国,而国主则自称大名,并且效法中土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代,各大名共同立了一位天下共主,大言不惭地上尊号为天帝,想想真是狂妄之极!
他们很好学,且极为贪婪,对能接触到的所有学问不问好坏,俱都来者不拒。可毕竟来自未开化之地,学起学问来过于囫囵吞枣,不求甚解,因此往往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将好好的学问给曲解了,搞成了怪胎!
世人极为狂妄,派了几次遣唐使以后,就觉得差不多够了,已经将中土文化的精髓尽皆学到手,可以自立一派和中土分庭抗礼。
在高宗年间,他们那位天下共主给高宗上了一封国书,字里行间极为不敬,譬如开头写着“日出国皇帝问候日落国皇帝”,差点把大唐文武给气个倒仰。
这叫什么破玩意?!
一个孤悬海外的破岛,什么都没有,你瞧那第一次来大唐的遣唐使,衣衫褴褛,面黑肌瘦,且身材奇矮,差不多到薛仁贵腰间那么高,怎么看都跟终南山中的猴子差不多,没有人样。
一群野猴子,也敢以日出国皇帝自居?而且,你狂妄自大也就算了,可你称呼我们大唐是日落国算个什么道理?
日落,日落,大日落下,黑暗降临,怎么听都不吉利。我大唐如日中天,威震四海八荒,号令天下,四夷莫敢不从,和日落八竿子都打不着。
老得不像话、但脾气依然火爆的程咬金不干了,黑着脸咧着大嘴,一手拎住那遣唐使的衣领,将他给提了起来,一个劲地问他是何意思?谁特么给你胆子,敢诅咒我大唐日落西山?
老程大怒,一个劲地逼问,口水喷了遣唐使一头一脸,且目露凶光,牙齿锋利,那阵势似乎是要将遣唐使撕吧撕吧给吞下去。
遣唐使什么时候见过这种阵势?他被老程拎在空中摇来摆去,就像是风中的破布袋子,头晕眼花加上心中害怕,却又不敢反驳和呵斥,只好在心里将自家“天帝”和一帮子大名问候个遍!
一群井底之蛙,竟敢写这样一封国书,这回可将老子给坑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