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半岛。
一辆黑色的劳斯劳斯幻影驶入大门,稳稳停在了西苑的入口处。
西苑的管家小跑着上前打开车门,长腿落地,一道欣长隽秀的身影停在车前。
“秦越呢?”傅云深一下车就迫不及待地问。
这几天公务繁忙,他都好几天没见着小媳妇儿了,实在想得紧。
管家关好车门,车辆驶离西苑,径直开往车库。
“回少爷话,少夫人去南苑找时小姐了,没找着人,好像又去了海边。”管家半低着头回道。
小媳妇儿倒是挺会享受的,海边散步这么浪漫的事情,怎么也不等他回来一块儿去。
“我知道了,我去找找,你们都不用跟着。”傅云深沉着声音。
管家微微欠身,立即询问道,“少爷,今天的晚餐您有什么安排吗?”
傅云深思考几秒,“今晚不在西苑吃了。”
自从小媳妇儿搬回西苑后,住得是离媳妇儿近了不少,可去南苑蹭吃蹭喝的机会就跟着少了。
他都有一个多月没好好吃顿合胃口的饭菜了。
南苑海边。
天边的残云被夕阳的余晖烧成糜烂的红,层层叠叠,铺覆过由浅渐深的天空,远处的红浪卷起一层又一层,猛地拍打在沙滩上,又缓缓退去。
女孩儿赤着玉足踩在细软的沙子上,海浪一阵接一阵漫过脚踝,温暖的海水浸润着雪白的肌肤,让人觉得舒服。
远处传来海鸥的鸣叫,少女停足伫立,火红的夕阳映在她无暇的侧脸,海风轻轻拂过,柔软的耳发垂落,随性又肆意。
时卿暖回头,轻轻扬起嘴角,脸上的笑意浅淡明朗,干净澄澈的眼睛映出了夕阳最美的倒影,美得让人恍惚,一时分不清是夕阳更美,还是人更美。
时卿暖的视线定格在男人俊美的脸上,深邃的五官被天边的橘红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薄光,挺拔的鼻骨在瓷白的皮肤上拓下淡淡的阴翳,薄唇抿起极浅的一点弧度,分不出是笑,还是伤。
两人相隔几米,四目相对,视线都凝固在彼此身上,许余身上那股强烈的孤独感伴随着海风,朝她扑面而来,时卿暖心尖忽而震颤了一下,忍不住疼惜。
许余站在原地,美丽灵动的少女宛若海上精灵,一步一步踏着白浪乘着海风朝他走来。
时卿暖站在他面前,距离很近,她仰头,他垂眸,视线交汇于咸湿暧昧的海风中。
她抬手,食指轻触于他的眉心,顺着他挺拔的鼻梁滑下,最后停在两片红润的唇瓣之间,“许余,我仔细想了想,还是觉得该和你打个借条,毕竟是好几个亿,不能这么草率。”
许余低着头笑得无奈,时卿暖看准时机,轻轻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得逞的坏笑在她澄澈的眼眸里瞬间荡漾开来。
不远处的草丛后面,蹲着一大一小两个人影,这是偷偷摸摸跑来捡狗粮吃的两个闲人。
“我去,我去,我看到了什么,这...这...这也太劲爆了,暖暖怎么跟个女流氓似的,轻薄良家美男,太不矜持了,简直太不矜持了。”
“淡定,淡定,暖暖姐两米八的气场,这都是小意思啦!”傅铭轩啧声摇头。
“嫂子,不瞒你说,我早看出暖暖姐对许余哥哥心怀不轨了,你都不知道,暖暖姐平时看许余哥哥的眼神,就跟那大灰狼见了小白兔似的,恨不得把人一口吃了。”
许余哥哥人长得帅又温柔,厨艺一流,尤其做得一手的好甜点,简直就是他心目中的蛋糕之神,值得他永生膜拜。
“你个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真正厉害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别看许余总是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那都是扮猪吃老虎,手段高明着呢!”
傅铭轩一脸懵逼地看着秦越,“不明白。”
“等你长大就知道了。”秦越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嘘嘘...别说话了,我都听不清他们说什么了。”
沙滩上另外两人根本没察觉到自己正在被人偷窥。
突然被亲的许余,大脑空白了几秒,不知所措地看着时卿暖,看着倒真有些被轻薄后的无辜样儿。
时卿暖勾着唇,厚着脸皮说,“我已经在借条上戳了章,保证不会赖账。”
许余愁着脸,眼神无奈,语气有些不满,“小暖,你要是这么耍无赖,那我该怎么办才好?”
她拖着不给名分,被她占了便宜,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欺负回去。
时卿暖抿着嘴,憋笑看他,“好了,不逗你了。”
她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木盒,“这个给你。”
许余愣愣接过,木盒一经打开,扑面而来的蜜香清甜润鼻,里面躺着一个男士串珠,是用顶级沉香奇楠手工制作而成。
“这是?”许余愣愣问她。
“你可以把它当成是谢礼。”
许余一听这话,眼睫失落地垂下。
“也可以把它当成是定情信物。”时卿暖抿着唇,笑盈盈地观察他的表情。
既然决定了要给人家一个名分,那就不能太随便,至少得有点仪式感。
许余怔了怔,抬眼注视着她的眼睛,看似镇定,实则慌乱。
时卿暖拿过木盒,开始解释,“奇楠是你送我的,虽然有点借花献佛的意思,但是我亲手做的,而且也花了巧思在里面的。”
时卿暖拿出手串,将珠子拨弄了几下,每颗珠子上都写着字,连起来便是一句诗文。
“幸得识卿桃花面,从此阡陌多暖春。”许余轻声念出。
“自我出生后,为了给我起一个寓意好点的名字,我爸翻遍了各类古诗名句,后来机缘巧合间看到这句古文,喜欢得不得了,他说他当时一见到这句诗文,脑海里立刻就蹦出了我的名字。”
时卿暖摸着串珠上的字,眼底闪过一瞬的伤感,“他曾说,我的名字有两层含义。一是,希望我未来的人生可以如诗中描绘这般平安顺遂,二是...”
时卿暖停顿了一下,眼眶微微泛光,“二是,我的出生对他来说,是一件幸福又温暖的事情,我是他值得炫耀一生的资本。”
再大的悲伤也总会慢慢被时间淡化,她希望自己想起爸爸的时候,永远是温暖的、开心的模样。
她从来不哭,只是每次想起,心口的某处总忍不住要疼一的。
许余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小暖不怕,以后我来保护你。”
他的声音温柔又坚定,一如二十年前那个冰冷的深夜。
时卿暖在他怀里笑出了声,“许余,你还以为我是小孩子吗?”
“小暖,你...”许余眼里露出一丝惊讶。
小暖难道认出他了?
时卿暖从他怀里出来,将他左手手腕上的腕表摘下,再将串珠戴上,轻轻拨楞了几下珠子,又摸了摸他手腕上的细痕,已经很淡了。
“我送你这个,也有两层含义,一是愿你身康体健,平安喜乐,二是...”
时卿暖抬眼,眼神真诚又炽热,“二是,想告诉你,许余,很高兴认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