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着厉鬼面具的男子是个年轻人,腰佩宝剑,身姿挺拔。
他的眸光平静中藏着精明,并不似季天博那些厉鬼死士那般死气沉沉。
他一停马,就习惯性地按住腰间佩剑,分明是个剑不离身,惯于用剑的人。
他质问道:“人呢?”
黑衣侍卫连忙禀告:“主子,聂羽裳逃入生死牢,小的不敢贸然追入!”
身后的程应宁非常震惊,这才反应过来,这些人并非朝暮宫的援兵!他也才知道,前方就是去朝暮宫生死牢的路。
聂羽裳跟她说过那个地方的!
她很危险!
厉鬼男子犹豫了一番,并没有追去,反倒回头朝程应宁看去。
他问道:“你和聂羽裳是怎么回事?”
程应宁不答,反而问道:“你是什么人?”
他原本都摆脱了黑衣侍卫,要追聂羽裳了,却被这个男子拦下,他的剑术好生厉害,三招之内就让他无法动弹。
见程应宁不回答,厉鬼男子思索了片刻,道:“看样子,你是想私自带走云烈和不老泉了。”
程应宁被戳穿了心思,忍不住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厉鬼男子没再理睬他,朝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便将程应宁打晕了。
他吩咐道:“加派人手,将生死牢的出入口守死!还有,把消息送出去,就说聂羽裳顺利把人和东西都带到了,让烟……”
他突然停住了,随即改口,“让秦大小姐和九殿下,放心便是。”
随从恭敬领命,又问道:“主子,如今程应宁也落在咱们手上,随便一个人质,都足矣换回栩少爷了吧!”
话音一落,厉鬼男子就射出一个凌厉的眼神。
侍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闭嘴。这主子以前可随和了,如今却不一样了。
也不知道厉鬼男子思索什么,他沉默了许久,才喃喃自语:“是啊,随便一个人质都足够换回他。何必着急呢?回去吧。”
他说罢, 扶了扶厉鬼面具才调转马头,往朝暮宫方向去……
东海,一场暴风雨过后,阳光从还未散尽的乌云里洒落,将大海镀成了金色。一艘渔船缓缓出现在海平线上。
秦晚烟和秦越终于回来了。
陈清明带着几个侍卫,在码头上等着。
船只靠岸后, 秦晚烟和秦越先后跳上岸。秦晚烟脚步匆匆,一边脱掉渔民伪装,一边往营帐里走。
一个多月在海里风雨飘摇,她瘦了不少,眉宇间也露出倦色。只是,她那双凤眸依旧明澈犀冷,令人不敢怠慢。
陈清明追上,身旁的侍卫都没有动,就只有一个身材高大挺拔的侍卫低着头,紧随其后。
陈清明道:“秦大小姐,越少爷,还顺利吧?”
秦越心情不错,将一卷地图丢给陈清明,笑道:“比想象中的顺利,还发现了两个无人小岛,可以秘密驻兵。”
陈清明大喜。
到了营帐里,秦晚烟立马让陈清明将地图展开。
她将季风风向,洋流流向,沿途暗礁,岛屿都标注地清清楚楚,而后开始交代事务,包括非战时的部署,战时的调派和种种出兵路线。
陈清明忍不住低声询问秦越:“越少爷,秦大小姐着急要走?”
秦越摇了摇头,他虽然知道姐姐喜好速战速决,可这一回姐姐分明是心急。若非偶然发现了两个无人岛,需要上岛勘探,他们还能提前回来几天。
一切交代清楚后,秦晚烟才端起茶杯来。
陈清明趁机递上一封信函。这信函来自秦家,已经在陈清明手里放好几日了,报的是秦耀祖立功被提拔一事。
秦晚烟知道穆无殇在苍炎早就有翻云覆雨的能耐,却也没想到他动起手来,如此直接干脆。
当然,她更没想到的是,秦耀祖居然能踩到这等狗屎运!
她随手递给秦越,道:“九殿下跟你抢人了。”
秦越看了信函,讪笑,“姐夫这不叫抢,叫抬举。”
秦晚烟立马抬眼看去。
秦越说的是真心话,并非拍马屁。他也不知道姐姐那眼神,是满意,还是不满。
他下意识挠了挠脑袋,转移话题,“姐,禁军统领一职,非同小可,秦耀祖那小子能胜任不?别坏了大事!”
秦晚烟道:“那小子绝对不能胜任。但是,他能将石大人盯得紧紧的,也能将宫里的一切动静都盯得紧紧的!”
听了这话,秦越立马明白了。
姐夫不在皇都,秦耀祖就是最好的眼线!
就秦耀祖那德行,监督人,打小报告这种事,简直太在行了。说不定宫里头少了一株草,一朵花,他都能计较。
秦越笑道:“姐夫太英明了!”
秦晚烟又抬眼看了他一眼,秦越真真无心拍马,却也被秦晚烟看得有些心虚。他连忙低下头。
秦晚烟却道:“还行吧。”
虽然她的声音不大,可营帐里的人都听到了。
秦越立马抬眼看来,秦晚烟却好似什么都没有说一样,面不改色朝陈清明看去,“去准备准备,半个时辰后,我就出发。”
秦越都当做没听到了,何况是陈清明?
只是,陈清明看了眼一旁那高大的侍卫,才领命离去。
秦晚烟转身就走, 在海上待了那么多日,她必须去泡个香喷喷的热水澡。
营帐里就剩下秦越和那侍卫了。
秦越正要离开,却注意到那侍卫正盯着地图看,并没有跟陈清明离开。他驻足了,“你看什么?”
侍卫没回答,更没回答。
秦越立马意识到不对劲,他大步走过去,按住了那侍卫的肩膀。
刹那间,一股力量立马顶住他的手心。
秦越大骇,还未来得及反应,手就被那无形的力量给震开了。
那侍卫这才回过头,只见他面如冠玉,眉如墨画,桃花眼冷邃孤高,可谓轩然霞举,玉质金相,天下无双。
此人,不是九殿下穆无殇,又是何人?
秦越惊呆了,但很快就露出了笑颜,不自觉将“姐夫”二字脱口而出。
穆无殇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秦越立马闭嘴,他心想,幸好自己对姐夫的崇拜和敬仰都是真心实意的,也从未说过姐夫坏话,要不……就完了!
穆无殇在一旁坐下,秦越连忙过去泡茶。两人闲聊了起来。
秦晚烟原本还精神着,泡了个热水澡,反倒疲乏了。见陈清明备了马车,她也没多看,一边上车,一边交代:“走最北边的路,去朝暮宫。”
她在车内窝着,闭眼休息。
而穆无殇已经换掉侍卫衣裳,一袭月白便装,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