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萱雅给出的交代是俞氏。
当初那件事的幕后主使是俞氏,张萱雅尽管知情,并且是计划的主要参与者,但下达命令的人是俞氏。
就算张萱雅不来,也会有其他人下场。
整件事的是非对错在某些因素的影响下,变得复杂了起来。
目前唯一知道的,是天帝选择了这样一个未来。
区别的点在于,到底是天帝干预了俞氏,让俞氏导向这个选择。
还是天帝看到了这个选择后,因为结果更好,从而没有进行改变。
看似区别不大,但主观意愿很重要。
如果是前者,俞氏也不过是被操控的可怜人,真正的幕后黑手是天帝。
但如果是后者,天帝只是选择了这个结果,没有对过程进行干预,那主谋就是俞氏,将错怪在俞氏身上无可厚非。
张萱雅在这件事当中所扮演的角色,她其实难辞其咎。
但......她给出了俞氏这个交代。
同时也是盟主为了尽可能保下张萱雅,所留下的交代。
四年前那件事盟主并不知情,在事后才了解到事情的前因后果。
盟主杀了俞氏满门,唯独将俞氏这个主谋留下,仅仅是将她关禁闭。
正是为了在今天给张萱雅一个生还的机会。
倒不是因为张萱雅是张家人,盟主有意偏袒她,而是她获得天帝传承,或许能在计划中起到关键作用。
可是如果方长生坚持想要杀死张萱雅,盟主也不会阻拦。
方长生思虑良久,迟迟无法做出决定。
他需要一个交代,是为了自己,也不是为了自己,复杂且矛盾。
俞氏作为盟主的唯一夫人,作为这件事的交代,已经足够看出盟主的诚意。
如果方长生还要执着杀死张萱雅,倒是显得他有点不知好歹了。
单纯从方长生个人而言,他也不想杀死张萱雅,跟感情无关。
只是跟盟主的原因一样,不想杀张萱雅,只是因为她是天帝传人,她若是死了,对大局无益。
尽管已经恢复以前的记忆,但在感情上,方长生并没有觉得自己有太大变化。
并没有因为多出了以前的记忆,而重新喜欢上谁,或讨厌谁。
四年前的事情现在看来还是成功的,如果是小学的他,或许怎么都不会同意紫的替死计划。
现在倒也不是完全不在乎,只是他想要活下去的欲望远比内疚要大得多,所以方长生唯一能做的,也只是心怀感激的接受。
当然,如果紫要反悔,方长生也不会气急败坏的责怪他。
如今,摆在方长生面前的问题,说简单很简单。
他只要顺着台阶下,杀了俞氏,过去的事就当过去了。
纠结什么呢?
纠结在......不纯粹,做不到念头通达。
“张萱雅,我不恨你,四年前的事情困扰了我相当长一段时间。
有三年多的时间我一直被噩梦所困扰,尽管我也因此受益,但我不会赞美苦难。
可是我这个人,或许能称作优点的地方是......我不记仇。
我不太在意他人对我个人的伤害,我记得初一的第一个学期。
我的同班同学因为我的贫穷而认为我好欺负,有好几个男生组团天天辱骂我,通过践踏我的尊严来获得某种高人一等的快感。
其实我有很多办法可以报复他们,但是姐姐不喜欢我霸凌他人,因此我选择了容忍。
后来我成绩提升上去,他们就不敢这么对我了。
我尽管记得这件事,我也完全有能力报复回来,可是我没有这么做。
我不是想说我大度,而是我觉得报复来报复去,特别的幼稚,以及毫无意义。
别人打你一拳,拼了命也要打回去,那不是我的性格。
可是别人若是打了我家人一拳,那不好意思,至少我要让对方的手断掉。
张萱雅,你或许有万般正当的理由,但你的行为伤害到我的家人。
我一直在思考,想要用理性压过这件事。
但我越是这么想,我越是瞧不起我自己。
因为我竟然在涉及家人的事情上,还试图站在大局的角度上,去权衡利弊和得失。
是不是为了大局考虑,我家人受欺负,我就应该忍着,还要说这是对的呢?
如果我答应了,那我就不是我。
张萱雅,死罪可免,但活罪难逃!
我不杀你,但你得为此付出代价。”
“你想要什么?”张萱雅内心隐隐有所不安。
“我要伤害你,让你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伤害。”方长生语气平淡的道。
张萱雅气急而笑道,“现在的你可不是我的对手,就算我不动用自身修为,你也无法破除我的先天神通逆时干扰。
还是说我理解错了,你的所谓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伤害,是要......侵占我?”
方长生抬起右手,放在了张萱雅的脸上。
“你确定这是对我的伤害吗?或许我很愿意呢?”
张萱雅双手搭在了方长生抬起的右手手腕上。
方长生默念二字,“阴噬。”
右手手掌上升起了一层浓郁的死气,死气化形成无数密密麻麻的,蝌蚪形状、张着嘴巴死命啃咬的小玩意。
这些小玩意落在了张萱雅的脸上,就像扎根在她的脸上。
密密麻麻的小蝌蚪,啃咬起张萱雅的脸,剧烈的疼痛,让张萱雅忍不住叫喊出声。
“既然你说你是女生,而且明显是个爱美的女生。我想毁掉你的容貌,应该能给你一点教训。
我从阴冥大道中分离出这一招先天神通,能够像虎皮膏药一样,沾着你的皮肤,不断侵蚀生机,应该不是那么容易清除的伤害。
就算你能清除,我也会见你一次,侵蚀你一次。
我能保证的是,在我面前的你,都是最丑陋的你。
这就是我能想到的,给你的伤害。”
方长生看到了盟主,向盟主走去。
而盟主也已经知道了方长生的决定,没有言语,轻轻拂袖,将方长生裹走。
片刻后,方长生便被带到了关押俞氏的地方。
堂堂的盟主发妻,被关在一间只有四面墙和一扇小窗户的不透光的阴湿房屋内。
盟主没有留下,只留下方长生一人在此。
“杀了我......杀了我......”
房屋内,只有一个不停在重复说着一句话的披头散发的疯婆子。
疯婆子的修为已经被废除。
方长生没有折磨人的兴趣,透过狭小的窗户,弹指射出一滴水珠。
只听‘啪’的一声,墙壁散开一片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