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甜在给陶远鸣写完那首《对不起》的诗后就关了手机。随同关上的,还有她对陶远鸣的所有记忆,以及她那扇意外敞开的心门。
下飞机回到熟悉的北京,竟有种陌生之感。没有前来接机的人,没有追逐,也没有问候。奇怪,这些年她飞出飞进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走一个人回,为什么今天突然觉得陌生?
李甜长吐了一口气,让自己不要再往下想。
“喂,李甜,听说你回来了,到了没,要不要我去接你。”池教授看来是听到消息,在她下飞机刚上出租不久打来电话。
李甜当即回道,“哦,不用,我上出租了,很快就能到市区。教授,我先回趟咨询室,晚上就去拜访您。”
池教授听了,笑说,“那好,晚上你和郑刚一起回家吃饭,自从你走后,我都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等会儿下班了我先去超市买条鲈鱼,晚上做你最喜欢吃的清蒸鲈鱼。”
“我随便吃点就好,您不需要专门去弄的。您那么忙,更何况我不挑食您知道的。”李甜知道池教授身体不好,加上学校刚开学事很多,还有后期婚礼的事也免不了劳累,所以忙回绝道。
“唉,看你,我们马上都快成一家人了,怎么还这么客气。要的要的,再忙,做餐饭的时间还是有的。好了,不多说了,晚上我们三个人好好聚聚。”池教授知道再说下去李甜肯定还会拒绝,便就此打住,嘱咐她才回来不要太劳累注意休息,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对于池教授所说的“一家人”,李甜并不适应。尽管再过半个月,她和郑刚,还有池教授真的就是一家人了,但是现在,她一点儿也没有身份转变的意识。这不,正如池教授刚才说的,她还是那么礼貌和客套,全然没有亲人的亲密与随意。
这样的状态,当然还是因为郑刚。当李甜回咨询室,忙完积压未接手的案子,老患者的回访以及行政事务的处理后,就赶紧坐下来,给郑刚打了个电话。
“喂,郑刚。是我,我回北京了!”
毕竟分别了三个月,都说小别胜新婚,现在这两样夹在一起,李甜这个准新娘就算再冷静,一开口还是不觉间感觉心在跳动。然而很快,她上下跳跃的心脏就如一洼死水静止下来。电话那边的郑刚,既没有像别的恋人那样意外和惊喜,也没有马上与她约定相见的打算,只是轻轻地应了声,“哦,提前了“,然后就无下文。
见此,李甜收起了她刚想升腾起的亲密与柔情,以一种极为平常的口气说,“你妈要我们晚上去她那儿吃饭,你看我们几点,在哪见面?”
郑刚顿了顿,这让李甜以为他在想什么时候来接她,结果,他颇有些为难地说,”下班我要到一个学生家里上课,这样吧,到时候还是我把学生的地址发给你,你六点半左右过来找我,我们再一起过去。”
怎么还是那么忙,以前是现在还是。并且没有丁点因为李甜的小别再聚,更改安排的打算。李甜就算内心再强大,多少还是有些失望,她叹了口气,回道,“那好,到时候我去找你。”
傍晚,李甜怎么也没有想到,她和郑刚这对阔别三个月的恋人见面,竟会是在一栋居民楼下。郑刚看上去有些疲惫,脸色不怎么好,当他拖着僵硬的身体走到李甜面前时,微微一笑说,“回来了,上车吧”,然后发动汽车不再言语。
郑刚不过长李甜一岁,但和张常梅一样有些显老,眼角的皱纹不知道是不是用眼过度的缘故,一条一条的像晒干了的橘子皮,写满了沧桑与辛劳。按说他完全不用这样,虽然父亲早亡,可是母亲是着名的心理学教授,他自己又是名校的数学老师,生活本可以过得舒适快活,但他却硬生生地把生活过得像战场一样狂野,每时每分都保持着浴血冲锋的态势。
车上,李甜想问郑刚拍婚纱照的事,正欲开口被郑刚手机来电给打断。
电话是一个学生打来的,问奥数题。郑刚边开车边对其进行解答。坐在一旁的李甜默默听着,她不明白,郑刚对几只鸡几只兔几个头几只脚的问题可以侃侃而谈,而对于她怎么冷淡的只用一句话就打发了。也是这个时候,李甜才发现郑刚真是很忙,一路上不觉中,已经接了三四个电话了。
“怎么现在辅导老师要24小时在线?连开个车,电话都成热线了。”李甜忍不住寻了空问。
“唉,没办法,现在市场竞争激烈。刚才那几个孩子都是我的大户,我承诺过除了白天我上班时间,其他时间一概有问必答。这不,现在这个点正是吃完饭做题的时候,所以问的比较集中。“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拍婚纱照,周六还是周日?”李甜不想理会那鸡呀兔的问题,终于还是将话题回到了婚事上来。
“我周六周日没空,那两天我正忙,”郑刚脱口说道,说完又想想说,“这样吧,要不放在明晚或是后晚,我可以挤出晚上的几个小时时间。”
至于吗?好不容易结一次婚,拍个婚纱照竟然还要放到晚上。李甜不满地说,“都要结婚了,你培训那块的事就不能放放。”
“放?怎么能行,可都是有合同的呀。”郑刚说着,一脚刹车,池教授家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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