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拯救自己”一出口,张常梅一直坚定的心,突然间像遇到高温的奶酪,化了。
张常梅就是这样,永远是面上硬朗,内里柔软。
她开始调整自己的坐姿,不再像先前那样,坐在板凳的前角,而是将屁股往后挪移,稳稳地占据板凳的中心,并以一种舒服的姿势,习惯地跷起了二郎腿。
就连她自己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无意识的将跷着腿偏向一旁的官辉。当然,她很快放下了跷着的那只腿。她感觉自己的意志在与她的身体打架。她竟然第一次有为那句“重归于好”而纠结的想法。
怎么可能?是因为他撮到了她的痛点吗?
是的,官辉说得没错。她并不爱彭大伟,这些年彭大伟也一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她多次鼓励彭大伟上进,帮助他复习参加国考,准备去大公司应聘的资料,可是最后彭大伟却只混得在社区工作,整天围着那些婆婆妈妈,家长里短的事打转,且一干就是好几年。
再想到上次,彭大伟让她在剧院门口苦等两个小时,还有那次,彭大伟妈妈在可可生日宴上的讥笑,她的心就不再那么坚定了。
官辉看张常梅表情有变,决定乘胜追击。他继续刚才的话,“是的,拯救我自己。”
“这些年我过得并不开心,前妻是高干子弟,打心里瞧不起我。当年若不是心爱的人去了国外,她根本不会和我结婚。半年前,她告诉我爱上了别人,执意要与我离婚。我没有选择,不想将事情闹大,只能同意。为了补偿我,她与她的家庭私下活动,将我从市局调到了省厅。现在我虽然是省厅的一个部室领导,表面上受到大家的尊敬,但其实圈内早就传开,说我为了升官,宁可把老婆拱手相让。”
官辉说到这儿,不由激动起来,“我能说什么?说是我老婆要和别人跑,我无可奈何?那些都是废话,说出来也没人会听,反倒是自取其辱。梅子,现在我每天回家,都是一个人,如果说官场上的尔虞我诈让我心力交瘁,感情上的形单影只则更让我郁郁寡欢。”
张常梅瞥了一眼官辉。刚才的话,让她既解恨又同情。
眼前这个男人,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真实,出现在她的面前。她没有对他刚才的故事给予任何的回应,而是很平静地看向他。
“请问,说完了吗?我要回去了。”
“梅子,我是认真的。”
由于该说的话都说了,这一次官辉没再拦她,诚恳地说了句,“请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好吗?如果需要时间,没关系,我可以等。”
刚刚,张常梅就算有过那么一刹那纠结,但很快,她便冷静下来,她非常清楚地知道,她和官辉根本不可能复合。要不是上次在疾控中心意外见面,这辈子,她都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所以,当官辉说完,礼貌地起身欲送她回店的时候,张常梅立刻伸手拦住,“不必了,我想一个人走走。”
然而,或许是速度太快,又或许是咖啡厅的光线太过昏暗,才刚走两步,就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一张桌子的桌角。就当张常梅整个人猝不及防地要摔下去时,一旁的官辉顺势抱住了她。
这一抱,官辉哪里会舍得松开。“梅子,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张常梅又羞又恼,腾地逃出官辉的怀抱。不过,人虽然逃出,嘴上的回话,却不由控制地变了,“让我一个人静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