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不要乱跑,速度快些,这日头往西去了,今天要是没把那五百袋水泥扛完,饶不了你们这一群欠抽的。”
他手里的鞭子扬起,欲要抽沈落炀。
沈落炀扛着水泥的手臂紧了紧,快速往前迈了一步,险险躲过了一鞭。
一日的时光在漫长的煎熬中总算到了晚上。
几百人缩在破烂不堪的小院里,分批轮流着去沐浴。
沈落炀拖着那又粗又长的铁链“哐当”一声坐在石梯上,皮开肉绽的身躯晾在月色下,血液顺着肌肉线条流至腰际,此时已经凝固了。
沈落炀感觉不到疼,准确说,是习惯了疼。这些伤口,有的已经跟了他两个月,可是丝毫不见好,化脓的也挺多,他懒得处理,也没有办法处理。
这儿没人会管他们的死活,戴罪之身,死了便是死了,没什么好稀罕的。
正想着,一个手持长剑的北裕兵走进破败的小屋,高声说:“大宝,二长,四毛,有家属探望,速去速回。”
话音刚落,石梯上便站起来三人,他们脸上瞬间多了几分笑意,二话不说匆忙跑了出去,铁链声透着快乐。
是啊,流放到这个鬼地方之后,最让人快乐的事情,就是有家属或者朋友前来探望,增添一些衣物,或是送些干粮,最不济的就是过来看一眼,但哪怕是最不济的,沈落炀也是不敢奢望的。
这儿的人啊,哪怕是最破烂的那一个,这两个月下来,也多少是有人来探望过的,可是沈落炀,从来没有过,他连最破烂的那个也不如。
“阿炀,去沐浴吧。”
这两个月下来,沈落炀也是交到了朋友的,不过并不多,仅此一个,这人也是个不得了的,听说撞到了亲爹强了姨娘的女儿,受不了这乱伦关系的他,立马就把亲爹手刃了。
这人名叫然砜,二十出头的样子,沈落炀一直很佩服他那股子冲劲,几次三番下来,两人竟慢慢成了莫逆之交。
沈落炀冲他笑了笑,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站起来,正准备跟着他去沐浴。
可是,就在这时,一北裕兵走进院子,对着他大声喊:“沈落炀,过来,外面有位姑娘,声称是你的家属,快去快回。”
听到这话,所有人都吃惊不已,确定自己没听错后,都是发自内心地为沈落炀感动啊。
这真的是头一次,有家属探望沈落炀,这大少爷啊,虽然总做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可这两个月来,帮他们干的活可真是不少了,他们也是发自肺腑心存感激的。
沈落炀呆愣住了,脑海里瞬间闪过的就是那张清冽的容颜,随即越来越清晰,眼底浮起一抹迫切之色,他急忙转身,风一般地往外跑去。
可是,在跑到门口时,他猛然顿住了脚步,掩面苦笑,自嘲地摇了摇头,转身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
然砜并没去沐浴,在见到他又回来时,赶忙走过去,担忧地问:“阿炀?你……怎么?”
沈落炀抬起眼,那双明亮清澈的眸子已经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