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不见,不知道此时深处何地,但是赫连风情动作很大,她几乎快要抱不住他了,这让她很是害怕。
“雪峰。”
赫连风情冷声回复,速度更是快得要命。
没有深厚的内力,根本不可能攀上去。
月意来不及震撼,赫连风情就已经停下了动作,月意吓得手脚发软,挂在他的身上下不来了。
“这就受不住了?”
赫连风情这话刚好让赶到的酒觞听了去,酒觞两眼一黑,差点跌下去。
就连他这个大老爷们都快折腾死了,更别说是月意这个养在深宫中的娇贵公主。
月意有些蒙圈,十七一大早,冒着生命危险带她来攀登雪峰?
她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刺激。
赫连风情将她从自己身上拽下来,拉过她的手站在雪峰顶,俯瞰着脚下白雪皑皑的大好山河。
月意眼睛上的丝巾被冷风吹得贴住了脸庞,唯一的温度,只有那只握住她小手的大手。
不知是否因为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不可否认,她并不抵触他的触碰。
赫连风情大袖拂过,荡起大片雪花,他扬声说:
“想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王朝活下去,是门硬活,此时的你,没资格谈报仇,没资格谈感恩,你可知此时的你有多渺小。”
月意心头微怔,哪怕什么也看不见,却还是忍不住朝着他的方向抬起了小脸。
“杀你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如今的你,究竟有什么资格大义凛然地说自己要报仇、要感谢我。”
月意似乎一下子明白了十七这段日子来,难以捉摸的怪脾气是为何。
不过是为了让她认清自己有多卑微,有多渺小。
莫名的就是想和他说句谢谢,然,话未说出口,赫连风情便拉着她的手往一个方向走。
两人并肩踩着雪地,留下两排半深半浅的脚印。
赫连风情在一棵积满雪的大树下站稳脚跟,抓着月意的手,摸向大树。
冰凉自指尖传来,冷得月意想要缩回手,赫连风情却不让她如愿,反而按住她的手,硬生生从树上抠下一小把雪。
赫连风情另外一只手,将月意手心的雪拿走。
月意有些恍惚,实在不明白他究竟想做甚。
就在这时,一坨冰雪被塞进嘴里,冷得月意一阵哆嗦。
“渴了,就取树干上的雪解渴。”
他的话不疾不徐地传入月意耳里,让月意越发不解。
“我离开的这两个月,你便待在这里,酒觞会不定时给你送食物和药物,此处凶险万分,天寒地冻不说,时不时可能会有雪狼出没。”
月意瞬间攥紧了拳头,想要反抗十七的安排。
方才她竟想着感谢他?
看来,果真是自己想的太多,他确实有折磨人的本事。
赫连风情将她的不甘与委屈看在眼底,却是忍住没有心软,垂眸看着她说:“两个月后,我会回来接你,若你还活着,我便娶你为妻。”
突如其来的承诺,让月意震撼不已。
就连边上听墙角的酒觞,也惊吓得不轻。
方才是他太过劳累,出现幻听了?
他家自命清高的王爷,竟然承诺要让一名眼瞎、貌丑、手无缚鸡之力的亡国公主做未来的景延王妃?!
这不是板上钉钉地要与东靳国为敌吗?
“前面不远处有个山洞,你便在里面休息。”
月意听着他头头是道的安排,心里无端生出一个偏激的想法。
十七武功高深莫测,身边还有酒觞、子谦、北宫这样的得力手下,就连他身边的一个大夫,都是温婉尔雅、谦逊有礼的。
这样的人,身份必定不是江湖无名小卒。
赫连风情吩咐完一切,递了一把紫柄断剑给她。
所谓断剑并非真的断了一半,而是十年前煞罗仙师送给他的短剑,剑身可收起,杀人于无形。
这把断剑,曾跟着他攀过了雪峰顶,走过了沼泽地,游过了流沙池,现在,他将它留给她。
月意握着断剑,手指渐渐收紧,在赫连风情转身之际,月意深吸了一口气,做出了这辈子最荒唐的决定。
“你此话当真?若是两个月后,我还活着,你便回来接我,娶我为妻?”
赫连风情脚步猛然顿住,微微偏过头,用余光看着她,掷声说:“我从来都是言出必行。”
月意咬着下唇,用了生平最大的勇气,重重点头:“你一定要回来接我,我等你。”
她此时无依无靠,卑微弱小,若上天注定让她遇到十七,何不顺了这天意。
唯有活下去,将来才有机会报仇雪恨。
赫连风情无声地笑了,带着酒觞跳下了雪峰,徒留月意一人待在峰顶。
酒觞快速跟在赫连风情身后,脚掌一下一下踩着雪峰壁往下快速掠去,边着急地问:“王爷,你是认真的吗?”
赫连风情没回答,只是那嘴角边的笑意越来越深。
酒觞看得着急,忧心忡忡地说:“雪峰顶危机四伏,她一个旧伤未愈的弱女子,怎么可能活过两个月?就算侥幸活下来了,你当真要娶她为妻?那样的话,岂不是公然与东靳为敌?此事若是让皇上知晓,是断然不会顺了王爷的意啊!”
赫连风情听言眉头轻蹙,却也只是一瞬,两人也在这时落在了雪山脚,赫连风情转身看着雪山顶。
“酒觞听命。”赫连风情负手而立,声音透着不可置疑的冷硬。
酒觞怔了一秒,急忙握剑单膝跪下:“属下在。”
“替本王看好她,万不可让她出事。”
他这话说得酒觞彻底懵了。
王爷这是铁了心要娶人家姑娘,却非要兜兜转转这么一大圈,这是为何?
王爷心,果真海底针。
赫连风情见他一脸迷惑,毫不客气地用朽木不可雕的眼神睨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他不可能过多地去和酒觞解释该怎么做,跟在他身边出生入死这么多年,难道这点眼力价儿都没有?
渝都百姓食不果腹、度日如年,赫连风情一刻也不耽搁,回了军营,拉了马匹便带着子谦和北宫离开。
临走时,赫连无双依旧不放心地要跟去,却被赫连风情一口拒绝。
赫连无双皱眉:“你执意让为兄留下给月意配药,你只顾她的性命,就这么不顾自己的安危?”
赫连风情目光坚定地看着前方,冷声说:“本王的安危何时需要系在九哥手中?她便暂时交给你了。”
赫连风情一拉缰绳,战马撒开四腿踏雪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