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之人,本就力大,他又从未照顾过人,更是不知轻重,几次三番的弄疼了月意。
赫连风情将她隐忍的模样看在眼里,快速将纱布缠绕上去,拍了拍她的肩头,示意她休息,便拂袖出了营帐。
赫连无双见他出来了,立马过去,调笑道:“这么快就完事了?”
暧昧不明的话赫连风情听不太懂,但看赫连无双的模样定是不怀好意,他冷哼了一声,大步离开。
晚饭时分,赫连无双给月意送来了饭菜,几样菜混着米饭装在一只碗里。
月意接过碗筷,点头道谢。
“军……咳咳~这地方偏僻,再加之此时天寒地冻,只有这粗茶淡饭,姑娘凑合着吃些吧。”
听到这温润如玉的声音,月意就知道是那位大夫。
她浅浅笑着,对着空气说:“无妨,多谢大夫照顾。”
赫连无双撑着下巴坐在桌边,静静地看着月意摸索着小口吃饭,那样子滑稽可爱。
不知是不合胃口还是饭量太小,月意只是简单吃了几口,便说吃饱了。
“大夫,不知……那位十七公子到底身在何处?我想当面和他道声谢。”
赫连无双听了眉头微蹙,赫连风情每天都要来给她换一次药,却每次都欺负人家姑娘看不见,从不表露身份,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军营上下得了赫连风情的吩咐,也没人敢接近这位姑娘。
想了想,他才笑道:“十七比较忙,姑娘大可安心养伤,到时十七自会前来相见。”
月意微微垂着头,端着碗筷的手指紧了紧,抿唇将心中顾虑说了出口:
“我已经叨扰多日,想尽快见上十七公子一面,便离开这里。”
家仇国恨当头,她一刻也做不到苟且偷生,她要前去东靳,杀了那个毁她山河毁她身心的人。
“唉……”赫连无双轻轻叹了口气:“姑娘的话,我会转告给十七。”
赫连无双给她换了眼睛上的药,便去了赫连风情的营帐。
营帐内烛火烧得“呲啦”作响,烛光照在男人身上,衬得他的下颌线多了几分柔和。
“这么晚了,还看军书?”
赫连风情目光依旧落在军书上,冷然开口:“九哥有事?”
赫连无双闪身坐到了他的身边,有节奏地敲着桌面,语重心长地说:“姑娘想见你,似是有事要与你说。”
他没有直接把月意要离开的事情告诉赫连风情。
赫连风情眉头微微动了一下,抬眸看着赫连无双,浅声说:“本王没空。”
赫连无双一时语塞,景延王日理万机,人人皆知,除了给人家姑娘宽衣换药,他似乎从未有过空。
“话我已带到,见与不见,便是你的事情。”赫连无双轻声笑着,拉了拉暖蓝狐裘,大步离开了营帐。
雪花不急不慢地随北风飘落,时间一点点过去,帐内烛火摇曳了几下,终是被风刮灭。
赫连风情合上笺,出了营帐。
赫连无双用药极狠,眼睛上的药草,清凉刺眼。
月意只觉得眼睛特别膈应,难受极了,再加上天气过于寒冷,夜已深,她却无法入睡。
帘帐被风吹得鼓动,一个黑影掠进营帐中。
失了内力的月意,警觉性却提高了不少。
她立马翻身坐起,挥手抓向炕边人。
那人一个空翻上了炕,手腕翻转间擒住月意打过去的纤纤玉手,好不怜香惜玉地将其按在炕上。
月意惊慌失措,挣扎间后背渗出了丝丝血迹。
闻到血腥味的赫连风情皱眉松开了她,月意得到了自由,立马朝后缩去,警惕地问:“你是什么人?”
默了几秒,赫连风情才冷声道:“说要见我,却问我是谁?”
听到这低沉婉转的声音,月意一下子就红了耳根,脑子里想到的是那日傍晚,在冰天雪地里,两人做的事情。
“十……十七公子,是我失礼了。”月意忙为刚才自己先出手攻击他表示歉意。
十七公子?赫连风情眉头轻蹙,定是他那九哥给她灌输了错误信息。
赫连风情翻身下了炕,负手立在床边,沉声道:“无妨,你伤不到我。”
像她这样的身手,在他面前无非是班门弄斧,月意微微抿着唇,静默着没再说话。
许是等得不耐烦了,赫连风情扬声冷喝:“不是有事找我?”
“………”月意朝着十七说话的方向慌忙抬头,急忙道:“我是想谢谢你救了我,另外,我……”
对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没有一点儿感情,可他却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合欢解毒是各取所需,可她当时身受重伤,若不是十七将她带回来,她可能早就死了。
说到底,十七是她的救命恩人。
赫连风情眸光深邃地看着她,静默着等待她的下文。
月意嘴角几乎快要抿成一条线,脸色赤橙黄绿青蓝紫很是精彩。
过了一会,才吞吞吐吐地说:“我打算离开这里……只要日后我还活着,必定为十七公子鞍前马后。”
“你想离开?”赫连风情似是不太确定自己听明白了没。
月意轻轻“嗯”了一声,赫连风情眸光瞬间凛冽。
冷喝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谈何容易?劝你好自为之,别妄想逃离。”
撂下话,赫连风情甩手离开,只留下月意震惊不已。
他怎的突然间态度反差如此之大?这是生的哪门子气?
本以为是个好人的十七公子,似乎并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翌日,天还灰蒙蒙的,月意就被酒觞喊了起来。
月意没有干净衣服可换,几天了都是穿着那一身破烂不堪的大红喜袍,唯一可以蔽体的只有十七留下的披风。
“姑娘,请随我来。”酒觞冷言吩咐,月意下炕时,“贴心”地给月意扔了一根长长的木棍。
月意两只手握着木棍摸了一圈,脸上挂起了丝丝暖意,急忙说:“谢谢。”
酒觞没有搭理她,走在前面带路。
月意慌忙杵着拐杖跟上,一路上跌跌撞撞,摸黑前进,酒觞也全然没有放慢脚步的意思。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雪地里。
大抵走了半个时辰,前面的酒觞才停下了脚步,转身对她说:“公子吩咐,让姑娘在雪地里站到天明,才可回去歇息。”
月意微微怔住:“可是十七公子吩咐?”
酒觞嘴角狠狠抽了一下,使劲憋着笑,这姑娘真是有趣,王爷不过是排行十七,又不是名讳十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