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书没想到住院的第二天会是如此的忙碌,相比昨天今天父子俩正正奔波了一个白天,而这也让父亲抽空外出的计划无疾而终。
其实昨天做的血常规检查、肝肾功能检测,心电图、超声心动、胸片。事实上这些检查在中州医院的时候已经做过了,但没有办法,现在是在另外一个医院,必须要重新再做一遍。
电解质、凝血分析、感染筛查,血气分析,核磁共振,以及穿刺病理检测。
也就是说在两天的时间里所有想到想不到的检查项全部做了一遍,当然这一波下来钱也没少花费,季书粗略算了一下大概有一万四五的样子。
一整天的检查下来就见父亲明显出现了劳累过度的状态,这种状态比季书见到的父亲连续干三天农活还要显得憔悴。
要不怎么说没有大事千万别去医院,因为去了医院没有病的人也会被折腾出病。
季书看到父亲的模样心就一阵阵的绞动,他明白父亲被折腾的不轻,不仅是身体上的,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因素。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陪在父亲身边,陪父亲说话,为父亲按按肩捶捶背,说一些俏皮话逗父亲开心。
只要他在父亲的身边,只要让父亲知道儿子需要,他相信父亲仍然是坚强如同大山一样的男人,没有任何东西能打倒这种状态的男人。
从食堂返回病房的路上,路灯下季书和父亲漫步而行,一阵寒冷的夜风吹来,父亲停下脚步把季书的羽绒服拉好拉链,笑声道:小国,检查基本上都做了,现在就要等出结果,明天爸带你去外面转转吧!
季书静静的感受着父亲的动作,轻声说道:爸,您这两天做了这么多的检查肯定累了,要不咱们先休息一天,过了明天再去吧?
休息啥?爸又没干什么累活,作为男子汉咱可不能学那些娇滴滴的坏习惯;再说这次来咱们还有正事,明天就先抽空找一找超市……
父亲虽然没有明说,但季书还是发现了父亲似乎有某种急切的心思。
父子俩回到病房,发现病房里黄大叔的妻子和女儿还在,白天出现的葛爷爷家属没在,季书猜测大概率是已经回家了。
见有女同志在场,父亲先开口简单寒暄了几句就没再多聊。
整个过程季书只是陪着礼貌的笑容,等他进卫生间洗漱出来后,黄大叔点妻女也已经走了。
爸,今天我想躺地铺,这床有点太软我睡着不舒服。
正收拾被褥的父亲闻言顿时不乐意的道:那不行,地上太硬了,小国你听话啊,赶紧躺床上睡。
季书坚持道:爸,真的啊,我睡惯了咱家里的木板床,这里床躺着我真的难受。
说这话时,季书小脸满是诚恳,丝毫没有破绽;并且说话间就已经躺在地铺之上,以这种行动来表达态度的坚决。
无奈的父亲只好说道:中,你先躺一会,爸去洗漱,一会你感觉不得劲就还躺床上去。
看着父亲走向卫生间的背影,季书脸上露出笑容。
父亲的妥协是必然的事情,因为相比前世的父亲,他对几个孩子明显更加的溺爱,特别是对季书这个儿子,父亲几乎是达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季书记忆中父亲从没有打骂过自己,就算是自己不懂事偷家中的钱,父亲也只是严肃批评几句。
季书记得很清楚,父亲批评之后拉着自己说:“小国,你想要钱买东西就和爸爸说,要多少都给你,但是不能偷拿。”
父亲不只这么说,他当场拿出十块钱放到自己手上,而这张钞票是季书偷拿的十倍。
曾经未知世事的季书认为,只要有父亲在,只要有父母在的家里,自己什么都不用发愁,因为会有父亲为自己撑起一片天地,然而季书的美梦醒的太早,早到他还没有明白什么是责任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了弥补的机会。
想到这里季书的双眼开始酸涩,为防止眼泪溢出他紧闭着双眼,努力压制这种感觉。
耳边清晰传来父亲走近的脚步,大概看到季书闭目要睡的情况,脚步停顿了片刻后才走向了旁边的床铺。
一夜无话,清晨早起的季书仍然在花园处晨练,直到看到找来的父亲出现,季书才惊讶的迎了过去。
爸,你怎么过来了,我正准备回去呢!
父亲没急着回答,他先是拿起放在草地上的羽绒服为季书穿好,这才笑着说:等你回去还要多跑一趟,走爸带你先去吃饭。
父子俩在食堂吃过饭又返回了病房,因为今天九点左右的时间还有一次医生巡房。
果然九点一刻的时候,郑专家带着一群医生和实习医生巡察到这里。
仍然是按照床位挨个询问病患的身体情况,轮到父亲的时候,在郑专家询问过后,父亲出声问小:今天想出去在bJ转转看看,顺便办点事。
郑专家没有问什么事情,只是笑着道:可以,季同志你住院本来就只是为了方便做检查,现在该做的检查都做了,只等结果出来组织会诊确定之间的方案,只要别失联,外出是没有问题的。
得到了医生的准许,父亲带看贵重物品,其实就是钱包和银行卡,随后父子俩便收拾妥当,不再耽搁出了医院。
至于出了医院到哪里去父亲暂时还没头绪,不过或许对bJ的出租车司机印象极其深刻,父亲把希望寄托到司机的身上。
在大门口的马路边父亲招收拦下一辆黄色的出租车,父亲让季书做到后排,他自己做在副驾驶座位上。
出租车司机是一位瘦瘦的中年男人,开口就是一股老bJ的味道。
爷们儿,咱这是到哪儿?
父亲笑着道:师傅,您知道哪里开的有超市没?我们想去那里逛逛!
超市?是百货大楼那还是…哎,爷们儿这您就问对人了,前段一个在国展中心哪儿刚开了一个大商场,叫什么家福超市,听说在国外非常有名气,里面卖的还有很多国外的洋玩意,要不带爷们儿去瞅瞅?
中,就去那,师傅麻烦您了!
得嘞,最多半个钟头,一准儿把您们送到!
司机师傅咧嘴一笑,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出租车如射出的箭矢瞬间加速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