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有多远?
聂霆炀从来不相信这个毫无任何意义的承诺,他想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没有得不到的。
第二天一早颜言就醒来了,从今天开始她是要真真正正的去上学了,无论风吹雨打下冰雹,她都要去上学。
厨房里还有昨天的剩菜,她自己熬了些粥,热了剩菜,美美地吃好后准备出门,一摸口袋里没钱,她就又上了楼。
聂霆炀还没起床,她悄悄地将他西服口袋里的钱包掏出来,还是那么多现钞。
这男人的钱包里怎么总是这么多钱?
她抿着嘴想了一会儿,上次拿了他一千块钱他也没发现,这次看起来比上次还多,她就拿一百绝对是发现不了的。
从里面迅速抽出一百块钱揣进口袋,然后将钱包又放回他的口袋,扭头看他还在熟睡,她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朝门口走去。
“我就说呢,上次钱包里的钱被人偷,门窗关得那么严实怎么可能有贼进来,原来是家贼难防啊!”
前脚已经离开卧室,后脚还没来得及抬起,就听身后悠悠然响起男人懒洋洋的声音,颜言一怔,脸上的表情简直比调色板还要变化多彩。
这个臭男人,竟然装睡!
真是糗大了,偷钱被逮了个正着,这可怎么办?
如同被定住了一样,她就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这会儿走也不是,转身也不是。
还以为上次他没发现钱少了呢,原来是欲擒故纵,终于等她再次下手把她当场抓住,这男人,真是阴险!
哼!不就是一百块钱嘛,谁稀罕!
转身从口袋里掏出那一百块钱,用力摔在地上,“谁是贼啊?你说谁是贼?不就是一百块钱嘛,用得着说话那么难听吗?没错,上次我确实也拿了一千块钱,我又没说不还你!”
说完扭头就走。
聂霆炀的嘴张了张,怎么现在好似她拿了他的钱还有理了?
“颜言你给我站住!”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走出卧室的时候她已经下了楼,气呼呼地朝门口走去。
“你站住!今天的事情本来就是你的错,你要是没钱你不会跟我说吗?一百块钱就不是偷了吗?你还有理了,你给我站住!”
颜言咬了下嘴唇,恶狠狠地扭过头,“聂霆炀,你这个抠门的铁公鸡!以前你的那些女人你每天大把大把的给她们钱花,也没见你心疼,如今我没钱就拿了你一百块钱作路费你都说我是贼,还口口声声说我是你老婆,也没见你什么时候舍得给我点钱花!不就是昨天我出院你给了我1000块钱吗?谁稀罕,我今天就还给你!以后我颜言要是再拿你一分钱,我就是个没脸没皮的女人!”
“砰--”门用力的碰上,震动的门板宣示着此时这个小女人的心里有多愤怒。
虽然她承认自己确实是在偷他的钱,可是当他说家贼难防的时候真的伤了她的自尊,从小到大虽然家里很穷,但她也从来没有去偷过任何人的东西,她不是贼!
更何况,她觉得他们现在都已经是夫妻了,就算是她偷偷拿他的钱不对,可他也不能说那么难听的话。
在出门的那一刻,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出来,还是自己挣钱自己花着踏实,免得被人瞧不起。
聂霆炀抿了下嘴唇,一拳头砸在了栏杆上,真是该死!一大清早就闹这么一出,这女人简直就是个神经病!她难道都没有听出来他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吗?
连个玩笑都开不起的女人,也没什么好稀罕的!
走就走,最好永远都别回来!
颜言打车去了学校,路上快到学校的时候,她给王嘟嘟了打电话,让她拿点钱到校门口等她。
王嘟嘟跟马倩在电话里就听出来她的声音不对劲儿了,所以两人都来到了学校门口,一下车果然如此,眼睛都红得跟兔子眼似的。
“颜言,怎么了?跟聂教授吵架了?”
颜言撇过脸擦了下眼睛,“我没事。”这是她跟聂霆炀之间的事,她还不想让别人知道,怎么说这都是不光彩的事,她确实偷钱在先。
路上她想了很多,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依仗着他已经忘了自己还要靠双手去努力。
在这个世界上,除了父母,没有人会全心全意的对你,更没有人可以值得依赖,能靠的只是自己。
付了钱三人一起回宿舍,一路上马倩和王嘟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所以一路沉默。
到了宿舍,颜言找到上次拿聂霆炀的钱,买东西花了一部分,还剩下差不多900块钱,加上昨天他给的一千块钱,她需要去银行取3000块钱,顺便把上次唐震给她的那卡消费的五百多也补上。
从今以后,她不会再问任何人伸手要钱,她要自己挣钱养活自己,想吃什么,想买什么用自己的钱踏实。
“嘟嘟倩倩,我去趟银行,你们要是有事就忙吧,不用管我,我没事。”背着自己那个已经洗得发白的背包,她出了宿舍。
王嘟嘟和马倩面面相觑。
嘟嘟说:“这到底是怎么了?”
“八成是跟聂教授吵架了,要不要我们跟着她一起?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事可就麻烦了。”马倩说。
王嘟嘟点头,两人悄悄尾随着她。
颜言到了银行,取了三千块钱,然后又去柜台在唐震给她的那张卡里存了558元,之后她将卡折成了两半放进包里,这卡她不会再用。
剩下的钱两千她放在了一个袋子里,其余的400多块钱是零花钱,之后她离开银行回到宿舍。
王嘟嘟和马倩还没回来,她将自己的东西收拾了一下,看到上次自己买的避孕药,就又吃了两粒,那盒还藏在板蓝根袋子里的安全套,她本打算扔掉的,想了想又没舍得,花了好几十块钱买的,想想都肉疼,也许日后还能用得上,她就随手放进了抽屉里。
她将门口的课程表揭下来,仔细的看了看每天都有什么课,然后拿着一张白纸把时间都安排了一下,她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
明天才有课,她打算利用今天的时间出去找个兼职,周六日或者晚上下班的时候去做兼职,多挣些钱总是没有坏处的。
……
再次遇到江源,有些意外。
颜言本来是打算去一家图书馆看看人家招不招临时工,却恰好碰到江源买书出来。
“最近怎么样?身体完全康复了吗?上次见面之后我就去了国外,前两天才回来,正想着抽空去看看你,没想到在这里就碰到你了。”江源说话的时候一点也不像是个律师,温文尔雅,十分的亲切。
“谢谢江律师的关心,已经完全好了,哦对了,上次你给我的卡,还给你。”
刚才在银行的时候,颜言还在想什么时候要去一趟江源的律师事务所,将银行卡还给他,没想到很快就跟他碰面了。
江源先是怔了一下,许是没明白银行卡是怎么回事,随即皱起眉,“这卡当时给你的时候我们是说好的,这是我,也是我奶奶的一番心意,你是一定要收下的。”
颜言笑笑,“江律师,虽然我很需要钱,但是这钱我真的不能收,我想那天要是别人遇到奶奶也一样会送她去医院的,只是举手之劳的事情,如果你真的要给我钱的话,你这不是在感谢我,是在侮辱我。”
“这……”江源一时无言以对,抿了下嘴唇,收起桌上的银行卡,“既然你把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我就把卡收回来,但我有个不情之请。”
“江律师客气了。”
“还是我的助理的事,至今都没找到合适的人,如果你要是没有找到合适工作的话,不知道你是否愿意还去我那儿工作,做我的助理,工资待遇可以商量,哦对了,你现在重新上学了吗?”
“重新上学了,明天正式上课。”
江源想了一下,“一会儿有时间吗?我需要回所里一趟,不如我带你过去,路上我们慢慢聊,中午一起吃个饭,下午我送你回学校,怎么样?”
颜言想了一下,律师事务所离A大不远,如果在那里兼职的话也方便,她以后买个自行车骑着,也用不了多长时间。
其实最重要的是,那份工作她也很喜欢。
“好,谢谢江律师。”
“那就走吧。”
路上,其实两人没说多少话,许是江源回所里有急事,所以车速很高,本来就不远的距离,几分钟就到了。
江源说话很客气,“颜言,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好吗?我有个客户在办公室等我,我需要过去一下,时间不会太久。”
颜言点头,“没事,你先忙,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林跃,给颜言倒杯水。”江源吩咐完匆匆上了楼,他的办公室在二楼的阁楼,黑白的格调,简单大方却又不失严谨。
开放式的办公室,刚一到门口,就能看到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人,听到脚步声,女人转过身,硕大的墨镜几乎遮挡了她的整张脸,所以一眼并不能看出来她是谁,朱唇轻启,略带笑意的声音响起,“江律师,好久不见。”
江源并没有认出来这个女人是谁,但是这个声音,他似乎在哪儿听过。
职业的严谨性使得这个男人并没有表现出任何虚假的客套,他很平静地开口,“你好,让你久等了,很抱歉。”
“没关系,江律师是个大忙人,这大家都知道,我既然来找你,就做好了耐心等待的准备。”女人缓缓摘掉墨镜,一张绝美的脸完全显现出来。
“ Erin?”江源显然十分的意外,“怎么是你?”
Erin笑着站起身,“怎么不能是我?”大方地伸出手,“好久不见,老同学。”
江源也伸出手,“好久不见。”
他们是大学同学,那时候关系还不错,只是大学毕业后Erin嫁给了一个富商,去了外地,他们至今有十年没有见面了。
“没想到我们会在这个地方见面吧?”Erin笑着问。
岁月似乎不曾在这个美丽的女人脸上留下痕迹,她一如十年前那样漂亮迷人,只是那双眼睛,却再也不似曾经的清澈见底,有岁月沉淀下来的东西在里面浮动,是沧桑,更是世故。
“确实没想到,林跃说是我的老朋友,我接到电话后就一直在想,哪个老朋友,想了个遍也没想到会是你,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漂亮。坐,想喝些什么?咖啡还是白开水?”江源说着已经朝门口走去。
“桌上已经有咖啡了。”
江源转过身,“看来多年不见你的口味依然。”
那时候的Erin,最喜欢下午的时候去喝杯咖啡,而且每次都会拉上江源,不管他是否愿意,她总有办法让他跟她一起,当然,每次也都是江源请客。
Erin笑笑,别有深意地看着他,“不,口味变了,曾经喜欢放糖的咖啡,如今喜欢的却是不放糖的咖啡。”
江源看她一眼,脱去外套挂在衣架上,“说吧,今天找我什么事?不会是良心终于发现,打算请我喝咖啡吧?”
“这件事若是办成了,别说请你喝咖啡,请你吃大餐都没问题。”Erin从包里掏出了一叠资料,另外还有一张照片。
江源认得照片上的人,就是她当年嫁的富商,多年不见,照片里的男人发福了不少,尤其是那张脸,吃得肥头大耳的,看着很是扎眼。
“这不是你丈夫吗?怎么了?”抬眸睨她一眼,他将资料拿到自己面前,垂眸看着。
很快的时间他便浏览了一遍,“你要离婚啊?”
“是,而且我还要分他一半以上的财产。”
江源对那个富商并不了解,是听说是钻石供应商,很有钱,当年Erin跟他结婚,轰动了整个雪城。
如今十年过去了,竟然要离婚。
“他生意破产了吗?”这是一个让人很容易就想到的问题,当年Erin跟富商结婚,是因为富商有钱,能让她过上豪门阔太的生活,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如今要离婚,除非是那男人没钱了。
“不,他比十年前更有钱,生意也更加的庞大。”
“那就是他出轨了。”江源笃定。
“生意场上逢场作戏这是常事,我早已经习惯。”Erin说得风轻云淡。
江源不解地看着她,“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要离婚?”
Erin神秘一笑,那张倾倒了无数男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惑人的红晕,“我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够了,我想换一种方式,这个理由不知道江大律师是否满意?”
江源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直起身,将桌上的资料推到她的跟前,“你也是律师出身,你应该清楚若想争取更大的利益,必须有更有利的证据,否则,婚后的财产只能按夫妻共同财产平均分配。”
“他婚内出轨,而且他还性无能,不知道这两天点算不算有利证据。”
“我的收费很高,按分钟计费。”江源抬起手腕看了眼腕表的时间,“看在老同学的面子上之前的时间免费,从现在开始收费。”
“只要能打赢这场官司,你要多少律师费都没问题。”
江源将资料收起拿出一个文件袋放进去,随手放在一旁,“好,那资料就先放在这里我看一下,有什么需要我随时跟你联系。”
“这是预付款。”Erin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没有密码,事成之后,结清余款。”
江源睨了眼桌上的卡,没说什么,倒是Erin主动说:“里面是五十万。”
Erin离开的时候江源亲自送她下的楼,颜言听到说话声站起身,因为会客间就在楼梯旁边,所以她一站起来,楼梯上的两人都看到了她。
Erin一怔,盯着她,“你是颜言?”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