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很热了,尤其是今日阳光灿烂,午后尤其有几分闷热,不过再热也抵挡不住想玩的心思。
之前一个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京中不少爷们都鲜少出来游晃,更是少了豪之千金的主,不知道是缺钱还是因为儿子或者孙子在吃苦受罪,他们也不好意思出来享乐?或者是别的原因……比如怕被昭郡王惦记,宗室爷们可是被狠狠地刮了一层油。
然而今下午,这街上可热闹了,许多爷们带着儿子孙子出来逛街,不过有一部分人有一个共同的相同点的是大家带的儿子或者孙子总有一个肤色特别黑,在一群白白嫩嫩的小子当中特别的显眼。
“惑之兄,许久不见,今日咱们得好好聚一聚。”
“跃翔兄,真是不巧,我带着我的孙子,可不能跟你去那些地方。”
“呸,胡老头,你乱说什么?那些地方是哪些地方?你别污蔑老子的名声,老子也带着孙子。”被称呼为跃翔兄的老头差点跳脚。
孙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双方有种虎视眈眈的意味,两个黑脸小子朝对方看了一眼,眼神轻蔑地别过头,就差鼻子朝天。
嗯,手下败将!
嗯,下次绝对不输给你!
远处,张老太爷一行人见这街上情景,都有些诧异,尤其是张老太爷,他绝对没有与人约好来炫耀的意思,他就是单纯地带孙子曾孙子出来逛一逛,他还带了一大把银子银票,还是张老夫人批准的,给孩子们买礼物的。
贾琏和张瑞谦忍不住偷笑,然后就给大家讲述,在他们之后第六第七两个小队针锋相对的故事,教官说支持良性的竞争,于是这两队越发有血性,两个小队争当第六第七,不过最后一个月考核下来,胡枫所在的小队略胜一筹。
“嘿嘿,我算是知道胡枫和顾踅为何敌视了,原来是上梁的原因。”
“有输有赢,不过总体来说胡枫最后赢了,估摸着顾老太爷知道顾踅输给了胡枫,心里不得劲。”
……
张老太爷笑眯眯地道:“别乱说,顾老头和胡老头是口是心非,他们关系好着呢,别从表面看问题。”
贾琏吐舌,贾瑚和张瑞谦等人互相看着对方笑了起来。
“玥姐儿,珊姐儿你们跑哪去?”张老太爷眼睛一扫,正打算去与胡顾二老打招呼,就看到两个小姑娘手牵着手往马路对面跑,对面摆了一个卖小饰品的摊子。
最后两个小姑娘买了一把绢花,乐癫癫得不行。
张老太爷带着孩子们与胡顾二老打招呼,这会两老看不出来别扭的痕迹,一脸笑得和气。
张老太爷比胡顾二老年龄略大一些,大家平时不是一路人,不过都彼此熟识。到他们这年纪,不拼自身,只拼儿孙。拼儿孙什么?长相、学识、能力,现在一个学校,还与国子监不同的教学模式,不管文学还是武力,都要拼!
这下子大家互相吹捧对方的孩子,整个场面好笑起来,贾琏张瑞谦胡枫顾踅四人鼓着脸很想挖个地洞跳下去。
贾瑚等人暗暗偷笑,不过很快他们就笑不出来了,因为波及他们,一个孙子哪够炫耀,几个孙子人人有份!
不过很快就有人来解救他们了,一个穿着四脚蟒服的宗室王爷过来了。
“哈哈,张老,胡老,顾老,这么巧,三位都在呢。”凤岳左右一巴掌拍在两个儿子头上,“给长辈行礼。”老大十五岁,老小十岁,他总共就两个儿子,这会也是觉得小儿子辛苦了,带出来犒劳儿子。
两个小子毕恭毕敬地行礼问好,趁着长辈说话,凤恪一溜烟跑过来。
“贾琏,张瑞谦你们也在呀。”自然也看到了胡枫顾踅二人,当着不知道这两人的渊源,自在地打招呼,介绍自己大哥与大家认识。
凤恪的大哥名凤惜,也是因为出生身子较弱,求教华严寺住持大师,取了一个女性化的名字,好成活。他比贾瑚大一岁,这两人可能有种同病相怜的意味,一种无言的默契蔓延,两人相视一眼,眼里同有种无奈的神色。
贾珠拉过贾琏耳朵,小声道:“凤恪那队是不是全都是宗室子弟?我若没记错,他好像是第三?”
贾琏咳嗽一声,不自在地点头:“是啊,听说他们以前就是经常打架斗殴……”就算现在,他们小团体也是一言不合打架输赢做决定。
未尽之言,已明了。
一大群人站在人家酒楼商铺外面,挡了人家的路,掌柜和小二频频伸脖子打望。一个小二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不多时,掌柜派人把停在门前的马车往两边挪动,在门口摆了几张桌子,喝茶、晒太阳、谈天三不耽误!
也不知怎么回事,不知不觉这里来的客人越来越多,酒楼和商铺掌柜脸上笑开了花,贾瑚凤惜两人脸上闪过几许尴尬之色。
“你家孙子不错,比我那孙子强上不少。”
“过奖过奖,小孩子家家当不得夸。”
“广老头,你一个人出来的?你孙子呢?”
广平,二品御史大夫致仕,平日里也就与三五几个老友提着鸟笼子闲情意趣,猛不间闯进‘炫孙子’群中,被友人问及孙子,什么也不知的他只得胡诌过去。
贾琏与凤恪几人偷偷摸摸议论,哪些人是谁的祖父……
“广老太爷应该是广陵的祖父吧?”贾琏不是很确定,就跟姓贾的不一定是荣宁两府的贾家子弟一样。
凤恪捂住小嘴偷笑:“对,广陵的嫡兄我认识,一个小学究,与广老太爷和广大老爷如出一辙,广家是御史家族,广陵是被推出来。不过广陵人还不错,要不是我不喜欢与广家接触,我应该早就认识他的。”
凤惜瞪了弟弟一眼,不过弟弟该说的不该说的话都已说完,显然他没法阻止。
“广陵有什么特别的么?”贾瑚很是好奇,弟弟提过的人都有特殊的地方,比如名次在他之前,或者像胡枫顾踅一样相爱相杀,他们看个乐子。
贾琏咧嘴一乐:“他晒不黑!”
凤恪也是咯咯笑:“原本大家白的时候不是稀奇,偏偏我们都黑时,他还是白的,这就鸡立鹤群啦!”
贾瑚和凤惜满头黑线,凤恪这话……
“嘿嘿,他被我们大家挤兑得往自己脸上抹泥巴,可惜好像越来越白,把他气坏了。”贾琏和凤恪一唱一和。
“不过他好像是遗传自他姨娘,他姨娘的肤色也很白。”凤恪这话掠过,没再提广陵姨娘的事情,“广陵最初是被塞到凤怀他们队里的,不过他很努力,现在凤怀他们也接受他了。”
凤怀是凤恪二叔凤岩的嫡次子,凤岩是凤岳庶出弟弟。宗室十五人,组成三队,凤怀一队还差两人,于是广陵和另外一人被塞到凤怀这队。
一群小坏蛋……
珊姐儿和玥姐儿一直乖乖坐在一旁,安静、好奇地听大家说话,大部分话她们听不懂,不过美白这种事情对于女子来说不分年龄。
“大哥哥,我想晒不黑。”珊姐儿拉着贾瑚的衣袖小声地说道,双眼热切地望着贾瑚。
贾瑚被噎住了,珊姐儿旁边玥姐儿看着大哥张瑞谦连连点头:“我也想晒不黑,白白的多漂亮。”
张瑞谦憋了半天,点着妹妹脸颊的酒窝:“爱臭美的丫头!”
夕阳西下,这场热闹的攀比聚会结束,各老太爷、各长辈带着自家孩子回家。
广老太爷回家,迫不及待地让管家把庶孙广陵唤了来。
作为庶出子弟,广陵和其姨娘在广家是要多低调就有多低调,生怕被大夫人惦记。这次朝廷征收官家子弟做新兴的军校实验生,作为文臣之家,广家并不怎么重视,是以大夫人和一众有靠山的姨娘都一推二推,唯有广陵的姨娘柳姨娘在观望之后主动向广大老爷请缨,于是就在广家上下和乐之下,这个名额似乎不得不落在广陵头上。
广老太爷左右上下看了看自己孙子,瞪大眼好似不敢置信地道:“你怎么不是黑的?”那帮子人可是使劲炫耀他们那变黑的孙子,现在黑就是一种光荣的颜色!
广陵现在对黑特别敏感,一听祖父这话顿时神色上带了几分委屈,不过很快就恢复如常。
“回祖父话,孙儿晒不黑。”晒不黑怪他咯?幸好回来后,姨娘开解了他,说同窗是没恶意的嘲笑,兴许大家是羡慕他晒不黑,不用在意这个,好好与大家相处,多交几个好朋友。以前在家时,被家里限制,他这样的庶子人脉有限,进了这所学校之后,广家就限制不了他了。
广老太爷一下子就尴尬了,忙笑着胡诌过去,询问孙子的学校生活,实在是下午大家都在讨论孙子学校的事情,他两眼一抹黑,啥都不懂,太丢人了。
至于会不会引起广家内部一阵波浪滔天,这就不需细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