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件也安排人送了出去,张氏和王氏也没有离开,今日又是黄太医上门回诊的时间,以往都是在荣禧堂接受太医的问诊,今日自然也不例外。
黄太医是接近午时到的,一来就向红叶赔罪,“抱歉,老夫人,老朽来迟了。”黄太医还是道歉,倒是没说是什么事情耽搁了。
红叶早在黄太医进来时,就已经起身,她摆了摆手:“黄太医客气了,只是回诊而已,早一点晚一点没有区别。”
张氏挺着大肚子朝黄太医福身,“劳烦黄太医为我儿看诊。”张氏每过一段时间也会请太医看诊,只是不是黄太医,是太医院擅长产科这方面的刘太医。
黄太医赶紧还了回去,“世子夫人客气,这是老朽应该做的。”
荣府的爵位继承还未落实,贾赦依旧还是荣国公世子,张氏依旧还只是世子夫人。
王氏抱着贾珠作壁上观,贾珠今日早上醒得早,这会已经在母亲的怀抱中睡着了。以往王氏带儿子多是让奶嬷嬷照顾,不过近来婆婆对她这种行为有微词,不得已她只能亲力亲为,于是几日下来,贾珠不找来奶嬷嬷,只找母亲。
屋内很安静,隐约还能听到院子里雪团从树枝上落地的声音,黄太医认真严肃地看诊,望闻问切四个方面都不落下。
大概半刻钟时间,黄太医把贾瑚从头到脚检查了一遍,作为大夫,最喜欢的病人莫过于遵医嘱的病人和病人家属。
“老夫人,老朽很欣慰,小公子的身体养护得非常不错。不过这冬天,天寒地冻的,小公子的身体终究没有恢复,容易受到风寒的侵袭,多多注意不要让小公子受冻,但是屋子里也不宜太热,一冷一热小公子更容易着凉。这天气小公子若是着凉也属正常,你们不必惊慌,到时候来找老朽就是。”
贾瑚心底非常高兴,他起身朝黄太医一揖礼。
黄太医感叹,待小公子身子养好了,十年后小公子定能在京中俊杰人物当中占一位置。
红叶也满是高兴地道:“多谢黄太医,劳你费心了。”
待黄太医又开了药方,红叶再次请黄太医为张氏诊脉看一下。太医院的太医其实都是全面发展的,并不是说黄太医擅长儿科方面,在其他方面就不懂,儿科方面也只是进了太医院之后,接连负责后宫两位身体弱的小皇子锻炼出来的。
黄太医捻须蹙眉,张氏这胎保胎常请的太医并不是他,只是他来为贾瑚回诊时,偶尔把个脉,不过上次为张氏诊过脉之后,黄太医回了太医院也与刘太医互相交流过,刘太医从张氏诊出身孕之后就为她保胎看诊,比黄太医了解得更多。
“世子夫人这胎终究不如常人,不是胎儿弱,相反孩子还是挺健康的,就是世子夫人的身体状况不如预期,想必刘太医也交代了世子夫人不要长时间卧床,每日应当多走走,饮食上也要注意均衡,世子夫人现在就要为生产积蓄体力,否则生产时,世子夫人的体力会跟不上。”
张氏郑重点了点头,最近天气不好,她是有些疲累,走动的时间变少了,胃口也不太好,看来不能偷懒,吃食上也不能任性了。
红叶心里暗道,果然灵水也不是万能的。她已经额外照顾张氏了,她的身体状况依旧不如正常孕妇,不过只要这胎平安生下来,大人也能活下来,这便是喜事一件了。
王氏抱着儿子垂眸,大嫂与她一样嫁进荣府多年不孕,但是大哥却比贾政做得要好,至少大嫂没怀上,后院两个妾侍也没有怀上。
贾政后院的两个妾侍,在未经主母的允许下,就敢倒掉避子汤私自怀胎,没有贾政这个男人给她们的期许,她是一万个不相信的。
黄太医离开之后,红叶就打发儿媳妇回各自院子,两个孙子留在她身边,不想婆子传话门房那边大姑太太派丫鬟来了。。
丫鬟自然是贾思瑶的贴身丫鬟,她递给红叶一封信件,红叶打开信件仔细浏览了起来。
昨日贾思瑶回到家之后,就与齐帧产生了一场撕逼大战,结果是齐帧也不能枉顾自家妻子的意见,但是恼羞成怒的齐帧放话,不让贾思瑶近期回娘家,因为他认为是贾思瑶只听娘家人的话,对岳母插手他的前程,齐帧是记恨的。
信件末尾,贾思瑶说她最近还是不与齐帧唱反调,只是想向母亲要一个恩典,越哥儿学里放假时,可以到外祖母家来学习,并提了借书一事。
红叶想了想无可无不可,齐越这个便宜外孙看起来还是不错的,再说贾瑚还真缺少地位身份年龄相当的同伴。
“好了,回去告诉你家姑娘,就说我知道了,越哥儿是荣府外孙,他随时都可以到外祖家来。还有告诉你家姑娘,之前叮嘱她的,千万不能忘,也不能妥协。”
丫鬟连连点头,福身拜别。
红叶坐在一旁闭目假寐休憩,想到艾草的悠闲,红叶又是嫉妒了。她内心在呐喊,她不怕下雪天冷,她也想出去赏雪啊!
不过艾草建立了收容所,这个倒是很不错,做善事总归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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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草前日在郊外清佛寺赏景,清佛寺还在山顶,环境清幽、空气清冷更甚慧清寺和华严寺,山顶堆积的雪更厚,景色更好,便在清佛寺住了一宿,第二日下山返回京城时,马车出了故障,待车夫和护卫修好马车,时间已经傍晚,再赶回京城已经来不及了,于是艾草一行人便住进了庄子上。
庄子上现在收留的孤儿有七个,多数是女孩,男孩偏少。也收留了几个大人,两个老人两个中年男子一个中年婆子。
艾草也没有仔细看过几个成年人,想着庄子上现在缺人,若是他们能安分守己,倒也不是不能留下他们。
那婆子和中年男子现在跟着庄子上的管事和嬷嬷一起照顾七个孩子,瞧他们做得很不错,也很听凭管事和嬷嬷的吩咐,倒是对他们稍稍放心了。
本打算今日就返回,只是艾草又临时下了决定再住一宿,想再观察一下庄子上大人小孩的生活。
下午时,艾草在庄子上闲逛,庄子上的壮汉们就带着孩子在山脚或者附近山林里活动,想找找冬天能吃的东西。
庄子上不缺吃食,但是大家闲不住,总想自己贡献一份力量。
天色已经开始黯淡下来,艾草回到庄园门口,就见庄子许管事前来请示,“老太太,这有主仆五人前来借宿。”
许管事目光看向对面树下站着的五人,打头的是一位看似不惑之年的中年男人,四个孔武有力的年轻男子,中年男子看起来很平庸,倒是那四个年轻人一身气势很是威风凛凛。
艾草点了点头:“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安排他们入住就是。”反正她都是一大把年纪了,又庄子上这么多人,不用太忌讳什么。
管事正与借宿人说话,左侧后方传来喧闹声,艾草闻声望过去,只见庄子上那几个壮汉带着几个孩子回来了,只是打头的壮汉抱着一个锦衣华服的小公子。
艾草心中一凝,“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小公子?”
那壮汉眉头死死皱着,他拍了拍怀里的小公子,小公子依旧抱着他,“老太太,这小公子是我们刚在山林里救回来的,山林那边这会还有人追他。”
在庄子上待了一段时间的孩子们胆子已经养大不少,最大的孩子已经忍不住抢先愤愤不平地道:“老太太,那些人是拐子,专门抢小公子的。”
艾草心一惊,这还牵扯到拐子,这事可不寻常。
壮汉又拍了拍小孩,艾草看他应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你被人拐走的?”
小孩顿时哭了起来,“不是我走丢的,小鲁带我玩,捂着嘴不让我说话,然后把我交给了那个坏人。”
这事还有隐情,众人不免惊讶。
艾草让人用帕子擦了擦小孩脸上的污迹,发现他手很冰凉,“你叫什么名字?记得你父亲的名讳么?母亲的名讳呢?”
小孩含着泪包,“我叫侯元龙,父亲叫侯鸿文,母亲...娘....”小孩皱着眉摇了摇头。
艾草不知道京中有谁叫侯鸿文,她看向许管事,许管事也是一片茫然。
缓缓走过来的中年男人眉头些微皱着,语气却淡淡地道:“可是修国公府一等将军侯鸿文?”
修国公府,这个称呼似乎很熟悉。
小孩却点了点头,“别人这样称呼父亲的。”但是语气很快又颓丧了下来,嘴唇紧紧抿着,依旧没有把剩下的话吐出来。
中年男人扬了扬眉,修国公府从老祖宗逝世之后,子孙后继无力,在朝堂无建树,爵位已经传承至一等将军位,侯鸿文还颇有才干,他打算给勋贵这些子弟一个机会,若是侯鸿文真有三分才干,他就重用他。
艾草让许管事安排小孩,庄子上的几个小孩跟着一起进去了,留下几个壮汉继续了解了一下情况,想来那些拐子投鼠忌器,应该不会胆大包天跑到庄子上来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