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林的群众听说要开社员大会把培元撤了。立马炸了锅了,开始听说公社决定要撤培元的职,大家都气不平,可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办,现在听说要开社员大会讨论,男女老少可就都来了劲了,都想弄清楚是什么人捣的鬼,这就是不想让柳林人过上好日子啊,还没开会,大家见面就都是这个话题了。
柳林人把对培元的愧疚,都转移到李玲和嘎公嘎婆身上了,跟着李玲干活的三个丫头寸步不离的围着她,罗刚和罗强兄弟俩还轮流牵着狗,暗暗的看护着她。黑蛋晚上也牵着狗守护在李玲门外,经一再劝说,才留下狗,自己回去睡觉。张斌他们几个更是十分警觉,晚上一有动静就出来查看。大家都盼着李玲和嘎公嘎婆平安无事,培元早日归来。
林庆福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在外面没人理,回到家里老婆也埋怨,说他一辈子没整过人,一整就整了这么一个难得的大好人,你这是跟全村人过不去啊,一家人在柳林都抬不起头了。林庆福真的后悔了,可上了贼船,也不好下啊,他唯一的本事就是忍,还是忍吧。可杨大兴不会让他这么忍着不动的,看他掌控不了局面,就亲自挂帅了,带着田长明,潘向东和马玉民,起名叫西苑公社党委清理阶级队伍工作组,大摇大摆的进驻柳林。这几个人的出现,进一步点燃了柳林群众的怒火,只是这些朴实的农民碍于杨大兴的身份,不知该怎么应对。不知谁想出的高招,说是谁要搭理这几个人就断子绝孙。这一招还真管用,村里除了林庆福,没人敢跟工作组的人搭话,问谁都是闭着嘴,摇头晃脑加摆手。把个杨大兴气得七窍生烟,就想找人打一架。
二姐领着省外贸公司的郭科长和小胡来了,培元电话和他们洽谈了兔皮收购合同,经理让他们实地考察一下,顺便还带来了仓库的图纸。
张斌介绍说:“这是我们公司的严副经理和柳副经理。”
玉海说:“欢迎,欢迎,我们丁经理去北京谈合同去了,也快回来了,二位不妨多住两天,好好考察,也给我们指导指导。”
二姐说:“郭科长就多住几天吧,希望你们长期合作啊。”
家慧挂通了江涛的电话,告诉他柳林出事了,培元又出差不在家,是不是联系他回来。江涛说让他出他的差吧。
市革委鉴于各县领导班子不够和谐,派性斗争夹杂宗派势力,很难开展工作,决定对县级领导干部实行异地任职,一律不在家乡工作。马为民正在向江涛汇报组织组下去谈话的情况。
马为民说:“各县的有关人员都已经谈话完毕,唯独卫县那两位,一个称病住院,一个竟然公开反对,说什么就在卫县革命到底了 。”
江涛听罢,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说道:“庙堂之上,岂容鸡鸣狗盗猖狂,看看这家伙的猖狂劲儿,你就能理解那些举报信中饱含的眼泪了。”
马为民说:“是啊,让这些社会渣滓为官当道,是党和政府的耻辱,是对人民的犯罪。”
江涛说:“陈主任怎么说?”
马为民说:“他一听也拍了桌子。”
正说着,陈主任的电话打过来了,请他和马组长过去。
陈主任说:“看来卫县得实行第二方案了,再姑息或者拖延就是对人民犯罪了。”
两个人都说不能再拖了。
陈主任说:“那就马上逮捕杨铁锤,那个姚成山就让他住院吧,马组长你再考察两个干部,顶上这两个缺。”
马为民说:“我马上就办。”
江主任和马组长刚走,韩组长就进了陈主任的办公室。
韩组长说:“柳林出事了,公社一个副主任私自决定撤销了小丁的职务,大队支委会不同意,社员抵触情绪更大,我派报社去了个记者了解情况,记者说,局势倒还可控,他发现省报也有记者在那儿。”
陈主任说:“丁培元怎么说?”
韩组长说:“丁培元去北京谈合同去了。”
陈主任说:“你有什么想法?”
韩组长说:“无论如何不能出新闻事件,我想过去看看。”
陈主任说:“你过去就能制止他们乱来吗?卫县可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地方,前些天两个公社副主任在办公室打架的就是小丁他们公社吧?”
韩组长说:“是的,这个撤小丁职的就是打人的。”
陈主任说:“你马上去,我这就给卫县打电话,让他们派人去制止胡闹,万一再把省报的记者打了,那可就闹大了。”
僵持了好几天没什么进展,杨大兴满肚子邪火无处发泄,田长明想出来个主意,召开社员大会,两个意见让大家选一个,一个是撤换丁培元,一个是养殖场收归公社。
杨大兴领着三个狗腿子在养殖场转了一圈,闻着香味进了卤兔车间,几个人没话找话的搭讪,可工人们各自忙自己的,就是没人搭话,几个人觉得没趣。
杨大兴说:“柳林的人真是小气啊,咱来了五六天了,也没尝尝这卤兔的滋味,今天拿两只回去尝尝。”
没人搭腔,也没人制止,潘向东拎着两只兔子就出了车间,有人跑过来制止,潘向东已经走远了,谁知到了大门口又被拦住了,门卫指着提示牌,上面写着:请出示出门证。
潘向东说:“我是工作组的。”
门卫还是手指这提示牌不开门,一会儿就围上来六七个人,杨大兴火气上来了,从潘向东手里接过卤兔就往外走,门卫上前挡住他,用手指向提示牌。
杨大兴说:“知道我是谁吗?赶紧让开。”
门卫手指着提示牌纹丝不动,杨大兴上去就是一拳,门卫避了一下,仍然站在那里,手指着提示牌,杨大兴挥拳又打过去,只听见咔嚓咔嚓的 声音,他愣住了,回头一看,外贸公司的郭科长正拿着相机拍照。他放下兔子,朝郭科长走去,挥拳就打,郭科长依然在拍,眼看就要接触上了,只见一只大手把杨大兴抓住,往旁边一拧,疼的他龇牙咧嘴的怪叫,四周一片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