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和姑姑下班回来了。
姑姑说:“今儿才十几啊?你们怎么回来这么早啊?”
培元说:“姑姑恢复了官职,难得回家了,奶奶嫌家里冷清,就把我们叫回来了。”
姑姑说:“你小子才出去几天啊,就学会油腔滑调了,还敢拿你姑姑打哈哈。”
妈妈说:“你们都回来了?”
李玲说:“不是,培元是出来给村里办事,我是跟着沾光,培元现在是村里最忙的人了,
回家也闲不着的。”
姑姑说:“你们回来要办什么事啊?说来听听,也许姑姑能帮上忙呢。我知道你那点心思,尽量不依仗权势,姑姑依仗的是医术,是属于个人的,和权势无关。”
培元鼓掌说:“姑姑说的透彻,我以后求姑姑办事就没有顾虑了,有姑姑的名气在那儿,在安平我可以横着走了。”
姑姑说:“都说社会是个大染缸,这也太快了吧,马屁功夫见长。”
妈妈说:“你们娘俩快赶上说相声的了,你看爷爷奶奶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星期一一大早,培元就守在物资局门口,两眼关注进入大门的人流,忽然有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扭头一看正是他要找的于大海。
于大海说:“你站在这儿看美女呢?”
培元说:“不是看美女,是看美男。”
于大海是物资局篮球队的核心球员,人又长得帅,在篮球圈里,与培元一起并称为潘安,宋玉。两人推着自行车,走进办公室。
于大海说:“人真是不禁念叨,前天几个球友还说凑一起去村里看看你呢,今天就见面了,说吧,找我什么事?”
培元说:“还真是有事难住了,村里安电,买不着电线,这不让我找人想办法吗,我就来找你了。”
于大海说:“电线是计划物资,不过数量不大的话还可以,你需要多少。”
培元说:“需要4000米,10平方的。”
于大海朝外屋喊了一声:“小王你进来。”
于大海问:“10平方的铝线库存量大吗?”
小王说:“挺多的,铜芯的不多了。”
培元问:“价格呢。”
小王说:“铝芯的87一盘。”
于大海说:“你要多少?”
培元说:“还有便宜的吗?”
于大海说:“这就是计划内的价格,也可以说是最低价了。”
培元说:“不瞒于哥,我们买不起。村里穷啊。”
于大海说:“那就没办法了,价格是死的,谁也不能动。”
培元说:“于哥一定得帮我想想办法,你就算可怜穷人吧。”
于大海想了半天说:“我真想不出来去哪儿能买到便宜的,要不等我问问生产厂家,看能不能弄点出厂价的?”
培元说:“出厂价得多少钱啊?”
于大海说:“工厂利润一般是百分之五。”
培元说:“那就别麻烦了,再便宜百分之五我们也买不起,不是你于哥不够意思,是我们太穷了。”
于大海说:“你这个顾客太难伺候了,我是无能为力了,就是找到我的上级他也没办法。”
培元说:“那像供电局这样的单位,他们换下来的线都弄哪儿去了?”
于大海一拍大腿说:“对啊,要旧线。走,这就去看看。”
于大海领着培元去了物资回收公司,走到一片场地门口。
于大海说:“你在这儿等会儿,我去叫人。”
一会儿一个胖子拿着钥匙走了过来,老远就喊:“丁培元,真是丁培元。”
两个人握住手,培元仔细看,这么也认不出是谁。
于大海说:“张志强,球友,胖墩。”
培元说:“噢,认出来了,是张哥,您可真成胖墩了。”
张志强说:“住了几天院,出来后就蹭蹭长肉,这都二百五了,有碍观瞻,发配来看料场了。”
培元说明来意,张志强打开大门说:“你随便看。”
场地上乱七八糟堆满了各种回收回来的物质,到处是尘土,有些已经堆放了很长时间了,光是废旧电线就得有三间房子那么大一堆,有的风化的已经发白,也有七八成新的,只是有的地方有磨损,培元问:“这个怎么买啊?”
张志强说:“论斤,实际是论堆了,前几年有翻新的厂子,还不时的来买,后来听说工艺不成熟,太费工,这几年没人要了,偶尔有要的,就按废铝处理了,不过不对个人啊,记得开介绍信来。”
培元说:“就是它了,穷人的日子穷过法,我们不怕费工。”
张志强说:“前几年电器厂和轮胎翻新厂都干过这活儿,你可以去那里问问,这满院子的东西,你就找人来挑吧,我这没人,我这一身膘也干不了活儿。”
培元说:“只要张哥不嫌麻烦就行,我找人来挑选,顺便帮你整理一下场地。”
于大海说:“我得过去了,这下满意了吧,要新货找我,要旧货找志强。”
培元说:“于哥您忙去吧,改天请你和张哥喝酒。”
于大海说:“怎么能让农民兄弟破费呢?改天我请。”
张志强说:“我欠你一场酒呢,改天我请。”
培元说:“这话从何说起啊?”
张志强说:“别问了,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快去忙你的事去吧,早点找人来挑选。”
培元直奔机床厂,一头扎进大刘的办公室说:“我得往公社打个电话。”
大刘说:“你自己打吧,我这会儿有事得出去。”
等了半个来小时,电话通了。
培元说:“麻烦你尽快通知柳林大队严玉海或者柳东顺,请他们派朱广林,陈忠,林文佳,秦梅,另外让陈忠再找四个家在物资局附近的男生一块儿来安平,来时给我开几封介绍信,越快越好。”
电话那头说:“方主任安排了,我复述一遍,马上安排人去通知。”
培元听了说:“没错,谢谢了,回去再给您汇报。”
培元给大刘留了个字,说自己有事走了。就溜达着去了医务室。
刘医生一边低着头写什么,一边说:“你请坐,哪儿不舒服?”
小燕见没动静,抬头一看,把笔一扔,一拳打了过去。
培元说:“你就这么给人看病啊?”
小燕说:“因人施治,你就该打。”
培元说:“我怎么该打了?”
小燕说:“上次去你们村,把我灌醉了,不该打吗?”
培元说:“是你非要喝酒。”
小燕说:“那也是你没尽到保护的责任。”
培元说:“也对,我这厢给妹妹赔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