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颖涣散凌乱的目光逐渐变得清明,她痛苦地嘶了一声,紧接着,小脸一皱,面上那渗着血印的纱布也因为她的疼痛而紧紧地簇了起来。
李颖,你认识我吗?
看到她毫无神采的眼睛瞟向我,我急忙开口问道。
圆子,我......
李颖只说了几个字,就开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打湿了面上缠着的纱布,似是蛰到了伤口,又是连连痛呼。
我接过大伟递过来的纸巾,在李颖的眼角掸了掸,没想到,纸巾上竟也染上了些许血迹,这让我心里猛地一颤,随即便扔开那张纸巾。
你现在能说话吗?还记得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尽量放柔声音问道。
李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眼神再次变得疯狂起来,有如一个面对着老虎的兔子,惊惧得令人心酸。Z.br>
直到几个小时后,我和大伟才总算将她安抚着套出了她先前的遭遇。
原来前一天晚上,她的确是听了我的话,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然后就乖乖上床休息了。
兴许是前面两天都没睡好,李颖躺下后没多久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突然,一阵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李颖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她睁开眼睛,听到耳畔手机不停地响着,于是就想要伸手去接,那时候她并没有想到,自己已经将手机调到飞行模式,为什么还会有人打给她。
李颖的手随意挪动了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无法动弹,除了眼珠可以随意转动,周围的一切也都清晰可见,可身体的其余部分却半分也挪动不了。
这就有点像是全身都被打了局部麻醉,有感觉,却无力支配。
她心里有点儿发慌,想起之前我曾在无意中提过,如果发生这类睡眠***情况,可以试着怒骂出声,她便卯足了劲儿地大喊,把她能够想到的最脏的词句都喊了出来。
然而让她没有想到的是,这些话只到了她的嗓子眼,就全都被憋了回去,如同一个哑巴,根本没有发声的能力。
耳边,手机还在不停地响着,李颖死命挣扎,却发现她越是使劲,那种被束缚感就越是明显,身体里的力气似乎正以她能够感觉得到的速度迅速被抽离出去。
在这种时候,她选择了一种最最鸵鸟的做法,索性放弃挣扎,两眼一闭,认命了。
她当时的心理其实非常简单,用一句话就能说明白,那就是眼不见心不烦,她侥幸地想,即便是鬼压床了,那也不能就这么一直压着呀,总有回神儿的时候。
果然,眼睛闭上后没多久,耳边的手机铃声就首先停了下来。
黑暗中一片死寂,她甚至能够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就这样安静地躺着,没有挣扎,一动不动。
片刻过后,忽然,胸口处传来一阵剧痛,就好像有个人突然凭空而降跳到了她的身上!
这猛然的疼痛让李颖不由睁开眼睛,这一看,她瞬间吓得呆若木鸡!
只见有个浑身青紫色的女人正低头俯瞰着她,头发散落下来,挡住了那张看不清面容的脸。
那女人不偏不倚,刚巧蹲在她的胸口上,她的双脚就像是长了一双吸盘一般,脚趾紧紧抓着李颖胸前的衣襟,脚指甲锋利如刀,深深剜进李颖的皮肤里,疼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咯咯咯,咯咯咯。
那女人低低地发出一阵怪笑,紧接着,就在李颖尚未从惊吓中反应过来之前,整个人朝着李颖的脸就俯冲下去!
李颖来不及尖叫,瞬时俩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房间里竟空无一人,李颖心想,难道自己是做了一场噩梦,在梦里经历了那一切吗?
她这么想着,正要起身去上厕所,却感到胸口处一阵火烧火燎的疼痛。
李颖掀开被子低头查看,竟发现,自己穿的白色紧身德绒里衣上居然泛着点点血迹。
她拉开领口一看,光滑的皮肤上竟有十个深深的血印子,伤口尚未结痂,仍在往外渗着鲜血。
这一切昭示着她刚刚经历的一切都不是梦,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李颖的后背突然一阵颤栗,恐惧有如一颗种子,在她心底疯狂地生根发芽。
然而,饶是再害怕,也挡不住人有三急,李颖这次醒来本就是被尿意憋醒的,现在又被这么一吓,她差点儿尿到床上,赶紧忍着疼从床上跳下地就往洗手间跑。
等她解决完生理需求,洗了洗手,照着镜子又再次查看胸前的伤口。
直到此时,她仍有些不信邪,盯着自己的伤口看了半天,又伸出双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然后把手伸到胸前,对照着自己的指甲比对那些伤口。
她一边这么做,一边暗自心想,难道是自己睡着了,做噩梦自己挠烂的?又或者,这就是我口中告诉她的反噬吗?
她暗暗咂了咂舌头,那一瞬竟然还萌生出了一种近乎可笑的念头,想着如果这反噬仅仅是如此而已,那她也大可不必再去t国找什么阿赞解决了,或许久而久之,反噬就会如同噩梦一般,自行消失呢。
这么想着,她擦干手拉开洗手间的门就往外走。
脚刚踏出洗手间一步,耳边就传来一阵熟悉且陌生的怪笑声。
咯咯咯,咯咯咯。
这声音不大,却仿佛就在她的右耳边,李颖甚至能够感觉到有一股冰冷的气体,伴随着那笑声吹到了她的右耳朵上。
她猛地转头去看,却发现旁边空无一人,而与此同时,那怪笑竟又瞬间在她左耳边响了起来。
就这样,那笑声忽远忽近,时而在左,时而在右,时而跑到了她的头顶,又时而从她身下传来。
李颖的头疯狂摆动,却始终看不到一个人影,而她的脚下也像是生了根,定在原地完全挪动不得。
就在这时,她隐约看到一个青灰的,近乎透明的女人,浑身赤果着躺在自己的床上,没盖被子,就那么侧身躺着。
那女人一头中分披肩发凌乱的披散在她的脸上,遮住了她的眼睛,却没有遮住她阴邪笑着的青紫色唇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