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记得了吗？”
狭长的眸子秋水盈盈地看着他，顾曼仪软软开口，“昨晚你在盛宴喝多了，刚好被我撞见了。”
“虽然你对我视若无睹，但我一直记得你喝酒就容易胃疼。怕你胃难受，我就把你送到医院来了。”
语气到了最后，有几分幽怨。
霍谨川眼神冰冷，丝毫没有因为她的话改变态度。
首先查看了自己的手机，没找到被人做过手脚的痕迹后才放下戒备。
“我们的误会真的是太深了，谨川。”顾曼仪叹了口气，“你不相信的我话尽管去查，也可以问医生护士，看昨晚是不是我把你送到医院里来的。”
“你身上的衣服是我找护工帮你换的，你放心。”
她又指了指放在床头柜上面的新衣服，“你昨天的衣服弄脏了，这是我找跑腿按照你身上穿的牌子款式买的。”
“钱我会让助理打给你。”霍谨川并没有接受她买的衣服，打电话给了助理，让他带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接他。
“我们之间用不着这么客气，我……”
顾曼仪还想说话，可他径直走出来病房。
她小跑着追过来，但他走得太快，很快两人之间就落下了一大段距离。
她知道他不会留恋，轻轻叹了口气，“你高兴就好。”
反正，她想要的，已经得到了。
……
霍谨川回到家里，就发现姜皖把自己蒙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他强行把被子拉开，强光刺得她眼睛紧闭起来，像逃避似的整个人又迅速钻进了黑暗中。
他只能隔着被子拥住她，然后问守在一旁忧心忡忡的田嫂。
“怎么回事？”
“太太醒后去书房一趟，回来就这样了。”田嫂本来不想和他说话，碍于他的威严，只能气冲冲地开口。
霍谨川冷睨了她一眼，转身去了书房。
却发现书房的电脑还亮着。
一点开，上面全是搜索过的页面。
霍谨川仅看一眼，就知道那些数据和对应的检查项目，是昨天产检单上异常的地方。
而最新的搜索，则是导致这些异常的原因。
他强忍着悲痛，一页一页地耐心看完。
饶是已经知道结果，但当深入了解之后，一股尖锐的疼痛仍将心脏贯穿。
霍谨川在电脑前坐了好一会儿，才把所有的记录全部删掉，清空痕迹。
又返回房间，把姜皖手机里面的就诊记录也删干净。
然后才开始安慰她，虽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姜皖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呆了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她想了太多，也查了很多资料。
才终于从最初的感觉天塌了，到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早上起床后，姜皖从房间里走出来，直接去书房找他，却刚好听到他在打电话。
这几天，霍谨川一直陪着她，甚至把书房当成了办公室，晚上等她睡着后才会过去处理工作。
连着几天的熬夜让他精神不怎么好，警觉性也没那么高。
连她将门推开了一条缝都不知道。
因为是在书房，霍谨川没将手机紧贴着耳朵。
再加上电话那端的人情绪激烈，姜皖也能清楚地听见她的话。
“之前让你离婚你不肯，现在让你打掉那个孩子你也不听，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吗？”
是黄如雪的声音。
姜皖心尖一颤，原来所有人都容不下这个孩子。
“要是个健康的孩子就算了，可偏偏是个心智不全的。这样的孩子生出来，你是想让我霍家沦为所有人的笑柄吗？”
霍谨川沉着声音道：“我知道该怎么做，用不着你操心。”
“你知道就该强行把这个孩子拿掉，而不是任由这个耻辱留下世上。我绝不允许她把这个怪物生下来，败坏我们霍家的名声！”
电话被掐断，霍谨川肩膀塌了下来，有些颓废地坐在办公椅上。
他是背对着门口的，姜皖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但从他颤抖的背影来说，他心里应该也不好受。
“你也觉得他是笑柄，是耻辱，是怪物吗？”
霍谨川听见她的声音，才惊觉她听到了刚才的通话内容。
慌乱地起身走过来，握住她冰凉的手。
“我妈这个人最好面子，她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姜皖仰起头看他，“那你呢？”
“我的孩子，不管他是什么样的，在我心里都是最好的。他只是来的时候，和我们一样没有准备充分。”
他抬起她苍白的脸，指腹轻柔地擦去上面的水痕，“我们再耐心地等一等，都以最好的状态和彼此见面好不好？”
姜皖猛地扑进他的怀里，过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瓮声瓮气地道：“你帮我预约手术吧。”
“你想通了？”
姜皖点点头，从他怀里出来，转身往儿童房去。
想不通能怎么办呢？
她也想过要自私地把这个孩子留下来，不畏世俗眼光把他养大，或许还能等到医学进步，能够治愈他的那一天。
可她又不敢拿孩子的一生去满足自己的私欲。
连孩子的至亲都对他充满恶意，一旦生下来，不知道一个无辜的孩子将要承受多少嘲笑和白眼。
与其这样，还不如……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痛楚，她走得很慢。
儿童房已经落了锁，门推不开。
听到脚步声，姜皖往后退了一步，“门打开，我想再看看。”
霍谨川从后面拥住她，“看了只会徒增烦恼，里面的东西都被我扔了。下次，我们一起去买，只要是你喜欢的都买回来。”
姜皖忍着酸涩，点点头。
手术时间安排在三天后，她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吃饭，又整天以泪洗面，整个人消瘦了好大一圈
。
霍谨川希望她能养好身体再做手术，姜皖却不想拖得太久。
越往后，只会越舍不得。
做手术那天，是他陪着一起去的，一路上，他都紧握着她的双手不肯放开。
姜皖从车库出来，就看到一抹高挑的人影，走在他们前面。
这人带着鸭舌帽，低着头，走得很快，似乎是不想让人认出她的身份。
可那优越的身高和良好的身材比例，很难让人认错。
“顾曼仪来医院还这么鬼祟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