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江漓很快听说了孙婵和江淮松这边的事情。
她早知道江淮松的为人,所以也知道江淮松根本不会插手城主夫人的决定。
无忧被城主夫人亲自照顾,是事态的必然。
无忧百日的时候,城主府大宴四方宾客。
可南禹百日的时候,城主府可什么都没做。
城主夫人美其名曰,两个孩子出生的时间没差多少,办两次宴席太过铺张浪费,不如就等无忧到百天的时候两个孩子一起祝。
江淮之第一个反对。
但顾江漓却劝住了他,在这种时候与城主夫人争执这些是没有意义的。
一个人的心如果从一开始就是偏着长的,那无论别人跟她说再多,她也不会意识到自己有错。
所以,争执这些是没有必要的事情。
但是南禹的百日,他们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城主夫人不愿意在府中开宴,那他们就在城主府外面设宴也是一样的。
江淮之包下了清风城最豪奢的三家酒楼,并且邀请了清风城中所有有头有脸的富商甲胄,与他们一起庆祝南禹百天。
顾江漓还记得,当时宴请他们的时候,那些富商还有些疑惑,为什么江淮之不在府中设宴,因为在酒楼设宴,明显造价更贵。
可江淮之一句话就堵住他们的嘴。
他说:“因为南禹值得更昂贵的庆贺。”
那一天,几家酒楼热闹非凡。
无人不在祝贺江淮之与顾江漓喜得麟儿。
而一个多月以后,城主府设宴,庆祝无忧百天,来的人大多数还是那些富商甲胄。
他们前不久才参加过南禹的百日宴,很容易与今日的宴席产生对比。
府中热热闹闹,暗地里却传出了议论的声音:
“要我说,还是前些日子南禹公子的百日宴气派啊,淳玥楼的菜,可真是千金难求哦。”
“可不嘛,即便我家已经那么富裕了,也不敢包下淳玥楼设宴哪,山珍海味,果真是令人心向神往。”
“今天这些菜跟那天的比起来,可就差远咯。”
“大公子也是真的疼爱南禹公子才会花这么大的手笔吧,至于那个无忧小公子嘛……哎,懂得都懂。”
“二公子向来就是个二世祖,没什么本事,给无忧小公子设宴全靠城主和城主夫人,可我又听说城主府的一大半银子的来源都是大公子挣来的,说来说去,两个小公子的百日宴花的都是大公子的钱。”
“这么说来,今日这个宴办成这样也算是不错了?”
“可以了可以了,大公子能这么大方,我们还有什么好挑剔的?”
……
议论声不止,而且很快传进了城主和城主夫人的耳朵里,江淮松和孙婵自然也听到这种声音。
城主脸上挂不住,差点就要愤然离席,还是城主夫人拦住他。
他若是走了,城主府的脸可就丢了。
江淮松和孙婵脸上都不好看,也都不敢表现出来。
整个宴席上,真正开心的人只有顾江漓他们一家三口。
顾江漓不管那些,只管让自己吃饱喝足。
江淮松与她一样,吃得开心就行。
中场休息的时候,顾江漓与江淮松到后方散心,正好碰上了抱着无忧前往正厅的奶娘。
“你等等。”
顾江漓出声叫住奶娘。
那个奶娘也是江淮之找进府里的,也听顾江漓的命令。
她一开口,奶娘顿时便停住脚步,“大夫人。”
顾江漓走近,终于看到了无忧。
这是她这一世第一次真正看到这个孩子。
上一世当了她十几年儿子的无忧。
一时间,她有些感慨。
这一次,无忧与她再无关系,要叫别人娘亲,给别人带来灾祸了。
奶娘见她看得出神,于是抱着无忧继续向前一步,柔声道:“大夫人要摸摸他吗?无忧小公子睡着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
顾江漓发愣,“是吗?”
“是真的。”
顾江漓半信半疑地把手放到无忧的脸蛋上,可下一秒,无忧就睁开眼睛。
那双眼睛看得顾江漓一滞,竟也忘了把手收回来。
无忧立刻用他的手抓着顾江漓的手指,接着就放进他的嘴里,狠狠咬了一口。
虽然百天的孩子没有牙,但他用的劲可不小,带来的疼痛也并不轻。
顾江漓吓了一跳,连忙把手指抽出来,然后死死握住。
江淮之很着急,忙问:“没事吧?”
顾江漓接连摇头,眼神还是落在无忧身上,片刻没有挪开。
那奶娘明显也吓呆了,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大夫人恕罪!我……我不知道无忧小公子会突然醒过来……他,以前睡着了不会这样的。”
奶娘瑟瑟发抖,唯恐江淮之和顾江漓治她重罪。
可顾江漓却只是盯着无忧,迟迟没有说话。
无忧此时还在咯咯发笑,仿佛是做了一件极度开心的事情。
他很得意,很高兴,因为他成功玩弄了顾江漓。
无忧的那双眼睛,顾江漓怎么也忘不掉。
上一世,他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然后把匕首插进她的心窝的。
顾江漓神色恍惚,看得江淮之一阵担忧:“怎么了江漓?他咬得很严重吗?”
江淮之紧张地握起顾江漓的手,打算看看她手指受伤的迹象。
顾江漓沉默不语。
如果不是为了江淮之的计划,无忧根本就没机会再来到这个世上,上一世她已经在无忧这里受了诸多委屈,凭什么这一世还要任由他任性妄为?
她很快眸色变冷,把手从江淮之的掌心抽脱,接着一个巴掌打在无忧的身上。
这一巴掌并不重,但却把所有人都打愣了。
奶娘吓得眼珠子都快掉在地上,就连江淮之也十分不可置信。
无忧被打得立刻止住了欢笑,转而嚎啕大哭起来。
“哭吧,江无忧,以后你要哭的机会还很多呢。”
她冷冷说完,不顾奶娘震愕的表情,直接拉着江淮之就走。
江淮之一句话没有多问,只一心跟在顾江漓身边。
他们来到自家阁楼外的湖边,平静的微风终于把顾江漓的思绪吹得平静了。
江淮之等了很久,才问出口:“江漓,你真的很不喜欢无忧吗?”
顾江漓侧头反问:“很明显吗?”
“江漓,你根本不是一个会轻易表达愤怒的人,即使有人惹怒了你,你也会带着笑,冷静地报复回去。曾经的江淮松,闻香楼的几个公子,你都是这样的。但是……你对无忧不这样。”
她明白江淮之的意思。
方才她的愤怒表现得太明显了。
一眼就能看出她对无忧的厌恶。
江淮之话都说到这里,她也不想反驳。
“的确,我是很讨厌无忧,打心眼里讨厌他。”
“明白了。”
顾江漓一愣,“你不问原因?”
他轻轻笑着:“讨厌一个人要什么原因?有时候就是看见一个人就不顺眼,这没什么。既然江漓讨厌他,我会想办法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