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低头一看,原来是扎西,扎西的嘴唇有点发白,也难怪,刚才那么拼命,割了那么深的口子血流的速度马上要和自来水一样,不失血过多嘴唇发白才怪。
“怎么了扎西?我就看看你的这个小铃铛,哎,哎,你别乱动,我刚刚把伤口给你包扎好。”
“别动这个铃铛,别动。”扎西挣扎着起身,拿过铃铛就往怀里放。语气里面充满了警告与恳求。
“扎西,你这铃铛里面有些字,我想问问你,那是什么字?”
我紧盯着扎西,他不吭声,眼神忽闪忽离的,看得出有什么事瞒着我。
“扎西,你告诉我,那些是不是梵文?”
起初我和姜花进来时想不到那些字是什么,但扎西铃铛里的无疑就是梵文了。若是如此,那些字也必定就是梵文了。
扎西弯身爬了起来,此刻他的脸色已经好了很多了。“没什么,什么字?”
我一看扎西在这敷衍我,咬定了这中间必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而且这事一定与帝陵有关。
“扎西,现在我们在帝陵里面,需要彼此信任,你告诉我实话,那些字是不是梵文?”
“是。”
简单的一句话,意料之中,扎西又说了句“那便是梵文,智赐活佛刻下的梵文。”
看来和我猜想的一样了,我还是挺会推理的。
“智赐活佛就是来找佛鹿三界的?最后没找到?”
扎西轻轻点了点头,“我们也是来找佛鹿三界的。”扎西看着一旁熊熊的火盆。
记得一幅壁画上面刻画了人与蛊雕大战的场面,那么智赐活佛一行人应该遇到了蛊雕,可是,为什么智赐活佛却死在了墓室里面?既然遇到了蛊雕为何智赐活佛还能够有时间去留下详细的壁画?而且他们还说智赐活佛是遇到了魔。
这个魔现在在哪儿?
我呆呆的看着扎西,他的一只臂膀裸露在外,白色的袖子刚才已经被撕掉了。那个臂膀上面纹着一个怪物,怪物身子大小像老虎,但是长着九个脑袋,而九个脑袋都是人一样的面孔。
“你那是什么怪物?”
“哪儿?”
“纹身。”
“这个啊?”扎西嘿嘿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挺像我们的密宗神像的。”
我想这个纹身扎西应该没说谎,密宗神像大多数都是三头六臂的,看起来很恐怖。
“你不知道这是什么?那你纹它干嘛?”
“这不是我纹的,是天生的,胎记。”
我看了看扎西,“看你眼神没骗我啊,你怎么装的?这么像!”
“我真的没骗你,格勒活佛告诉我,我出生时家里突遭火灾,房子都烧着了,僧人们都去救火,格勒活佛当时也在救火的人群中,是他把我救出来了,活佛说我这个纹身是天生的。”
我耸了耸肩,我就信他的话一回,胎记……不过我还是头次见这样的胎记,比纹身还要帅爆了。
忽然我想起来我的问题他还没回答呢,差点忘了梵文的事了。
“别说这么多,先说说梵文的事,你既然来了,肯定知道这其中的事。”我嘴角一笑,露出奸诈的笑。
其实我对梵文并没兴趣,但是我隐隐觉得梵文与智赐活佛这事一定与帝陵中埋葬的秘密有关。
歇了许久,扎西的面色已经有了肉色,看起来那一刀并未造成什么大碍。
“智赐活佛来找佛鹿三界,这个你应该知道的,我说过的。”扎西用手紧了紧绷带,“但是他们是从北坡进的帝陵,进入了帝陵他们就迷了方向。”
“是因为永北那四只大王八?”
“是永北它们捣的鬼,这帝陵虽然看起来不大,但整个帝陵的墓道盘根错节,环环旋绕,足足有六百里。”
“六百里?”我叫出声来,六百里可不是个小数字,不过看帝陵这气势,就算说有一千里我也信。“不过话说回来,你怎么知道有六百里?”
“哼,没点准备我们会贸然进入帝陵?”扎西盘腿坐下来,拍了拍大腿,就像一个刚刚干完农活准备放松的老头,“智赐活佛他们迷了方向,就在墓道里来回打转,结果就碰到了招魂铃。”
招魂铃?这个我知道,在我推石门时我就发现了,不过好像没有什么事情啊。转念一想,或许就是智赐活佛那次触动了招魂铃,招来了小鬼。
“帝陵乃是阴煞之地,虽然他们都有金刚护体之气,但哪儿里斗的过小鬼?于是开始挖穿墓道以求逃生。”
我点了点头,“最后碰到了蛊雕?”
“恩。”
“那怎么智赐活佛死在墓室里?不该是在岩穴那里吗?”
于情于理智赐活佛都应该死在那条后来挖的逃生通道里,可是他却死在墓室里,死前还摆下了曼陀罗。
“因为他的随从,”扎西顿了顿,我立马凑过去,生怕听不清楚。“中了蛊雕的蛊惑,变友为敌。”
我不禁毛骨悚然,在柜山我们也遇到了蛊雕,幸好没有人被蛊雕蛊惑,不然麻烦就大了。
“即使如此,智赐活佛也没时间刻画壁画文字吧?”我依旧无法理解。
扎西看着我,眼里映着火盆里的光,看起来就像一头失去了理智的野兽。
“周黑牙,解铃还须系铃人,有的事情如果不找到系铃人,旁人根本不知道怎么去解开。”
我“哦”了一声,也是,智赐活佛已经是千年前的事了,任谁也不能解释清楚。但是智赐活佛已经变成了干尸,恐怕那个曼陀罗之谜无法解开了。
我翻了翻包,没有一点点食物了,扎西的包里还有几袋牛肉。
看看表,我已经进入帝陵一天多了,如果我和扎西迷了路,这六百里墓道够我们走上几天的,更何况我们现在走进了死循环里面。
“这龙头室好破,但我们没有能力打开那么厚的墙壁啊。”
我摸了摸墙壁,这墙壁砌的工工整整,就像金字塔一样,砖缝之间用刀片都不能插进去。
扎西抬头看了看,又敲了一下。
这时走路声又从我们来的墓室传来。
我心里一惊,刚才燃烧的怪物就那么难对付,害得扎西一刀流了那么多血,如果再来一个的话,虽然我们有对付的方法,只怕扎西的血越来越少。
紧张的气氛让我的腿不停的哆嗦,扎西拍了拍我的肩膀,“没事的,我有血驭铃。”
“你有血驭铃,但你的血可是有限的,万一这玩意儿不是一个两个怎么办?”我压低了声音快速的反驳。
四周没有声音,等了很久都没有怪物出现,难不成又回去了?
扎西一个转身一拳打在墙上,拳头刚打上没一秒,那个声音再度响起来。
我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扎西又接连打了几拳,果然是拳拳有声音。
“看样子是回音。”我说。
“恩,”扎西侧头想了想,“你说这是龙头室?我看不是,哪儿有龙须入嘴的道理,恐怕这根本不是什么龙头室,而是一个死循环。”
我们这边一敲墙壁,那边就有声音传来,刚才我们以为有人,结果窜出来个燃烧的怪物,如今看来那只是巧合了,这墙后面的通道正是与我们来的通道相连,这一招挺毒的,知道龙头室的人还以为有办法出去了,万万没想到聪明反被聪明误,这一招真是损。
“我们出不去了吗?不对啊,这里有这么多痕迹,岗日他们一定来过,可是他们是怎么出去的?我们一定还有些细节没有发现!”
扎西侧脸看对面的墙壁,皱着眉头,脸上写满了惊慌,我也被他的表情搞得心里扑扑的。
“噔噔……”
杂乱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这不是一个人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是几个人。”我站在扎西后面,我觉得泰然老头死后,扎西是第一个带给我安全感的人。
“你们在干嘛?”
从墙壁上传来这么一句话,吓得我一怵。
没错,就是从墙上面,硬生生的传来的声音,有点熟悉,但是听不出是谁。
我还在疑惑时,扎西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立刻走了过去,我喊道:“你疯了?别过去,危险。”
“是岗日。”
岗日?岗日怎么会在这?难道他也被困在这该死的死循环墓道里了?
说话间岗日已经出现了,是从墙上走出来的。我揉了揉眼,没看错,多仁他们也随即走了出来。
这是什么法术?穿墙术?
我连忙跑过去,“岗日,扎西这么厉害为什么不会穿墙术?”
“哪儿有什么穿墙术。”扎西嫌弃的说。
“我们并不会穿墙术,这是一个*阵,你们都被视觉欺骗了。”
“*阵?”扎西一愣,“就是说鬼打墙?”
岗日点了点头,左手一转一挥,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条通道。
原来这墓室里面被人施了有些许幻术,我和扎西才看不到出去的通道,在这里耗了半天。
现在岗日破处了幻术,这个障眼法已经失去了效果,一条通道展现在我们面前。
岗日看到扎西手上包裹的绷带,便淡淡的问:“用了血驭铃?”
这一问,语气里面有了一丝责备的意思。扎西也不是笨人,也明白岗日话里的态度,就躬身如实回答了他。
岗日摇摇头,“这血驭铃很少有人用,用了之后会大伤元气,你怎么这么吊儿郎当?”
“当时情况危机,那怪物都要把我们吃了,再说,你们怎么不帮忙啊?”我抢着争辩,这岗日太欺负人了,仗着自己是领头,居然在这不明就里责备起扎西来。
“周黑牙,岗日说的对,是我太草率。”
“行行行,岗日对行了吧?我错了成不成?”我听但扎西为岗日辩护不由得心里怒火中烧,“狗咬吕洞宾,不起好人心,我帮你说话呢,你倒好,你反过来说我不是。”
“我……”扎西欲言又止,唉了一声。
我看他也有些难过,再说他的刀口我见了,受了伤的扎西我一看就心疼,但是一想到他刚才的话,我就生气。
岗日此时插了一句话,让气氛由尴尬变得缓和些。
“背好东西,我们快要到帝陵核心了,快点走。”
终于逃出了死循环墓室,如果没有能力看出障眼法,恐怕一辈子都要在里面了。
因为出了火盆照耀的墓室,墓道里的黑暗让我一时有点不适应,感觉双眼不停的发黑,头也有点晕眩。
我听到耳边有风声,好似有个人趴在我身边不停的吹着凉气,背上一阵凉一阵凉的。
“江水破坤,步骤祸起。转旭中签,神农九州。”
那句话又幽幽的在我耳边响起,就像一个人在我耳边说着一般,非常清晰。
我咬着牙,我知道我这是幻听了,我必须扛过去。
走着走着,脚下一软,我跌倒在地,陷入了昏迷。
昏迷中,我看到了那个白色的人,他的脸上布满了血丝,嘴里不停的吐着雾气,眼珠已经变成了红色。
“你来了?”
白色的人影叫我,我点了点头,“这是哪儿?”
“哈哈哈……”一阵凄凉的笑声,伴随着空旷的回音,“这是帝陵,你现在就在我的水晶棺里面。”
“水晶棺?”
难道我的幻觉带我去了水晶棺?可是为什么白色的人影说这里是他的水晶棺?
难道他就是这里埋葬的帝王?
我抬头一看,眼前刹那间出现一个白脸,没有眼睛,没有鼻子,没有嘴巴,只是一个光滑的如同镜面一样的脸。
“昌,昌子乌尊?”我伸手指着他说。
“哈哈哈……”
又是一阵凄凉的笑。
“你以为……”白色人影的脸慢慢的显露出一点淡淡的面部器官痕迹,还没有变得清晰,便如同漩涡般扭曲起来。
“你怎么了?”
“棺,棺……”
“棺怎么了?”我急切的问。
一句话没说完,白色人影就消失了。
我环顾四周,一片漆黑,有几个亮点,像是夜空里的星星。
我看到前方出现了一道亮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
“醒了醒了。”
我的眼眯着,“把灯拿开,眼要亮瞎了。”
等灯光挪开我才看到是多仁个小子拿着灯。
岗日与扎西在我一旁,“怎么回事?你怎么跟林黛玉似的?动不动就晕。”
“帝陵水晶棺在哪儿?”我没搭理岗日的问题,我急切的想知道为什么白色人影刚刚会说出那句话,说那句话时他好像很痛苦。
“快到了。”
“快点去,我有感应。”
我咽了口口水,水晶棺一定出了事,莫不是被毁坏了?可是谁能这么快拿到昌子乌尊呢?
我起身拍拍土,我要去看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