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精武绝不是轻易会动怒的人,可眼下他的脸色,让所有人看了都不由得感到凛然。
“刚才是怎么回事?这祠堂怎么会这么邪性?”龙局长问。
仇精武先是把九子神打的事说了一遍,龙局长等人面面相觑,显然都不大相信他的话。
接下来,仇精武的话让我们的人也都感到了震惊。
“刚开始我以为,村民是受了骗,所以才会把孩子交给卢先福学徒。现在看来,他们竟是知道孩子会死,自愿把孩子交给那妖人的。”
徐祸皱眉道:“都说虎毒不食子,他们怎么会明知道孩子会死,还把孩子交给那人?”
仇精武摇了摇头,“时隔这么久,村里已经没了旁人,真相如何,已经不可知了。十八个孩子里,十六个的尸骸都埋在祠堂的供案下面,全村人都被烧死了,这里的风水气势也早已经散尽,照道理,它们是绝对不可能再成精作妖的,更不可能害这五个无辜者。
可是现在……你们刚才也看见了,如果不是况风先用血杀咒诛除了那些个怨魂,单凭我一人之力,怕是就要丧身于此了。这些孩子魂魄被拘,尸骨还能成妖,是因为它们充满了怨念。当年村子被烧,村里所有人都没有入轮回,而是被它们的怨念把魂魄囚困在了祠堂里,借此修炼成了妖邪。”
梁大海不住的摇头,“死了都不能轮回,这也太狠了吧,村民可都是他们的家人啊。”
“哈哈哈哈,狠吗?照我说,一点都不多,一点都不狠!”一个呱噪的声音笑嘻嘻的说道。
顺着声音一看,站在最后的两个警察都吓得往旁边一蹦。
一个衣衫破烂,浑身肮脏的叫花子正站在那里手舞足蹈。
这人的头发比一般的女人都长,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全都黏在一起打了绺。
垂下的头发把脸遮住了大半,只在蹦跳间露出一只神色疯狂的眼睛。
“卢疯子!”老警察诧异的说道。
听他说,我们才知道,这叫花子就是个疯子,姓卢,叫什么名字没人知道。
卢疯子一直在附近的村庄,甚至是县城里游荡,勐龙村被烧之前,他在勐龙村逗留的时间是最长的。
卢疯子跳到祠堂门口,指着祠堂癫狂的大叫:“我说过,让你们不要相信什么血祭增福的鬼话,你们为何就是不信?!什么狗屁福荫,不过是利欲熏心,为了荣华富贵,竟忍心让自己的骨肉送死,你们死后不得超生是罪有应得!只可怜那十七个娃娃,也被你们害得没了往生的机会,可恨,可恨啊!”
他吼着,跳着,活像是一只暴怒的大猩猩。翻来覆去的骂着,竟然就这么蹦蹦跳跳的跑走了。
众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有了些底。
卢疯子或许就只是个疯子,但他的这番话,似乎透露着很大的玄机。
十八个孩子被炼制九子神打,竟不是卢先福一人所为,而是全村人为了所谓的福荫……
龙局长等人叫来增援,先收敛了五个骑行队员的尸首,随即按照仇精武指的方位,竟在祠堂里挖出了十六个土坛子。
奇怪的是,十六个坛子里,竟只有十五个里面装有孩子的尸骨,有一个是空的!
我问仇精武,这是怎么回事。
仇精武垂目深思。
徐祸忽然说道:“你们刚才注意没注意卢疯子的话?”
“什么?”我不明白他这么问的意思。
他抿了抿嘴唇,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那疯子最后说:只可怜那十七个娃娃没了往生的机会。不是十八个吗?为什么他说是十七个?”
“啊!”
仇精武忽然低呼了一声。
“怎么了?”我和徐祸一起看向他。
他的神情十分的古怪,居然直勾勾的盯着我,一脸的似笑非笑。
“老仇,你怎么总爱来这一套啊?这样不好。”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
当初让他加入0号档案,是因为我是半路出家,只会用蛮力,很多事物都不懂其中的道理。
他倒是好,时不时就直勾勾的看人,看的人一头雾水不说,关键心里瘆的慌啊。
仇精武回头看了一眼正被搬上车的骨骸尸坛,又露出了狐疑的神色。
好半天才对我说:“此地不宜多说,回去再慢慢解释。”
勐龙村一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其中的凶险却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天工血杀咒霸道到足以伤害徐祸这样的红眼僵尸。可是施展起来,却只消灭了被尸骨妖掌控的村民怨魂。如果不是仇精武放了大招,进入祠堂的四个人能不能活着出来都很难说。
后来接触多了,我才知道仇精武在祠堂里最后施放的是他国师门,撼龙一脉的终极杀招,用的是紫微帝龙术。
国师请帝龙,他可是拼着折了寿元的。
勐龙村一行,徐祸和仇精武都伤了元气。
回去以后,两人一起回去休养。
梁大海向上头申请,仇精武的案子被获批特殊处理,很顺利的就摆脱了谋杀的罪名。
这一点都不意外。
原因是卢先福家里的两尊铜像,剖开以后,里面的两具孩童尸骨已经够能说明此人非同寻常的了,更何况勐龙村祠堂下挖出的十五具尸骸更是触目惊心。
当然,之所以进展如此顺利,还因为仇精武原先所属部队的不懈努力,各种因素缺一不可。
这天早上我拖着已经穿戴好的白晓雨,非要跟她一起‘晨运’,我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我一只手紧箍着白晓雨不放,拿起手机,却是何玲打来的。
我松开白晓雨,白晓雨却挨着我坐在了床上,一言不发幽幽的看着我。
我暗暗叹了口气,接起了电话。
何玲这婆娘都成精了,第一句话就是:“晓雨还没去上班呢吧?”
接着又说:“你有两个朋友来找你,你回来一趟吧。”
我问她是什么朋友,她居然压低了声音:“是杭州来的。”
我一愣。
她似乎沉吟了一下,“你赶紧过来吧,还有件事,等你来了再说。”
挂了电话,白晓雨已经在换鞋了,“我上午不上班了,我去看看梅子,这丫头几天不敲打,指不定得疯成什么样呢。”
“白晓雨同志,你现在可是越来越自由散漫了啊,调了个部门,那不还是公家部门吗?怎么说不上班就不上班?”
白晓雨瞪了我一眼,“你是头儿,还不是一样?”
我说:“我和你不一样,你可是有编制的。”
“反正我跟着领导的线路走。”
白晓雨回头瞪着我,“你在杭州都干了什么,是不是亏着心呢?”
“绝对没有。”我正色道。
开玩笑,这种事打死都不能够承认。
我真恨不得撕烂项威的破嘴,这种人最遭人恨,明明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却专做损人不利己的事。白晓雨这是早对我起了疑心了啊。
回到青石街,麻子趴在柜台上冲我瞪眼。
“哥哥哎,这是怎么地啦?”我问。
“唉。”
麻子叹了口气,抓起桌上的碗一饮而尽。
我这才闻到的一股中药味,陪着他叹了口气。
麻子的心情绝对可以理解,关乎到男人的能力,搁在谁身上都得成心病。
我虽然有了心理准备,看到丁霞和韩宁还是愣了愣。
“况老板。”
“况老板。”
两人双双起身,居然一起向我鞠了一躬。
“这是怎么话说的?”我赶紧让两人坐。
两人还没直起腰,我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竟然脚下不稳,歪倒在了沙发里。
“怎么了?”何玲忙过来问,和我四目相对,原本还波澜不惊的眼睛忽然多了几分惊惶,“你没事吧?哪儿不舒服啊?”
“我没事,就是忽然有点晕。”
“怎么就忽然头晕了?”白晓雨偏着头瞪着我。
我苦笑,这两个女人就是两台戏。
何玲是单用鼻子闻,就知道我和眼巴前的两个女人关系不一般,一开始也以为我是装蒜,对了一眼才发觉我是真不对劲。
白晓雨则是认定我装蒜了……
我给她介绍了丁霞和韩宁。
两人今天穿的都很素雅,不但看不出半点风尘的样子,倒像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名门淑女。
丁霞缓缓说道:
“况老板,或许你看不起我们以前的职业,可我们还是得谢谢你和那位麻哥拼了命救了我们。经过上次的事,我和韩宁已经打算彻底脱离那个行业了。还有……杭城我们也不敢待了。”
我点点头,这点从那天她看我的眼神,我就隐约猜到了。
一个独身女人,在一个城市惹了精怪,即便事情了结,也是心里不安生的。
我问她俩有什么打算。
丁霞说,她们已经把杭城的房产卖了,准备在这里开个咖啡馆,过安定的生活。
“也好,我正好是做中介的,我让朋友帮你们找合适的店面。”
我扭了扭脖子,站起身,“何玲,你给小九打个电话吧,我……”
话说半截,我就没来由的猛一哆嗦。
“你到底怎么了?”白晓雨也看出不对劲了,过来扶住我一条胳膊。
我本能的推开她,两手抱头退后了一步。
“呀!”韩宁忽然指着院子里惊讶道:“你们家还养猫了?”
我猛地转过头,就见许久未见的哑子猫宛如下山虎一般,一步一步的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