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霞明显打了个寒颤,咬了咬嘴唇,一言不发的就去开车门。
我一把拉住她,边发着车边笑道:“我就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真以为我会可着一个女人欺负死你啊?”
“你欺负的我还不够啊?”丁霞带着哭音道,“你要是我男人,被你欺负我认了,我现在就是拿身子换我的命!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没把我这样的人当人,可是我活到现在不容易。”
“谁活着都不容易,我也没看不起你。”我说了一句,径直开车回了她家。
晚上丁霞叫了外卖,两人在餐桌旁脸对脸的吃着。
丁霞忽然问:“你有女朋友,对吗?”
我皱了皱眉,“我以为以你的聪明,知道该避讳什么。”
“本来是,可是我很好奇,我越来越看不透你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你不是那种有颗白菜拱就能知足的老实人,可也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男人。你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吗?”
我扒了一口饭,想了想,说:“我要是说,我就是个房产中介,你信吗?”
“信,就冲你今天一天没对我干什么,你说什么我都信。可我更迷糊了,你一个房产中介,身上怎么透着这么大狠劲啊?连干那事都跟拼命似的,感觉,感觉你就像是跟老天爷有仇似的。”
“跟老天爷有仇……”想到天工匠谱上的记载,和上一任盗魂三人组各自的结局,我一阵心烦意乱,扭了扭脖子道:“行了,不说这个了,吃完饭洗个澡,早点睡觉。”
吃完饭,打开电视机和家庭影院,选了部大片看,差不多快演完的时候,丁霞先去洗澡。
进去没多久,门铃忽然响了。
我看了看时间,刚过夜里十一点,不由得警觉起来。
过去凑在猫眼上往外一看,外面空无一人,我以为是谁恶作剧,刚想撤回眼睛,猛然间,一张变了形的女人脸出现在猫眼里。
尽管知道变形是因为镜片的凹凸原因,我也还是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看清那也是一个三十多岁,四十不到,穿着时髦的女人。
我打开门,女人看见我,猛然一愣,“你是谁?”
我仔细打量了她两眼,确定她不是张晓,想起刚才电影里的一个桥段,我一下子起了恶作剧的心思,“你按我家的门铃,问我是谁?”
“你家?”女人愕然,“这里不是丁霞家吗?”
“哦,丁霞,她回老家了,房子卖给我了。你是谁?”
女人盯着我看了片刻,忽然露出一个狐媚的笑容,“你在跟我开玩笑?丁霞可是本地人。”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她笑的时候,我忽然有些恍惚,甩了甩头,再看这女人,竟然发觉她像是台湾某个正当红的女明星,一颦一笑散发着说不出的诱人魅力。
女人顾盼嫣汐的又问道:“丁霞在家吗?”
我下意识的点点头,“在。”
女人笑着点点头,竟然就那么理所当然的走了进来,我居然没有反对,而且还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丁霞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恰巧和来人打了个照面,失声道:“韩宁!”
听到这个名字,我猛一激灵,恍惚的感觉也随之而去。
再看来人,身材还算妖娆,要说样貌,比丁霞还差了一截,无非妆化的浓了点,哪里像是什么明星。
丁霞看清来人,愣了愣,随即做了个常人看来很奇怪的举动。
她快步走到韩宁面前,伸出手背放到了她鼻子底下。
片刻,缩回手,明显松了口气,拉住韩宁的手,正色道:“你是不是去了张晓那边?是不是去了蓝魅酒吧?”
韩宁点了点头,声音却不像对我时那般妩媚,“我能和你单独谈谈吗?”
说着,回过头冲我微微一笑。
刹那间,我就觉得这女人看上去平平无奇,一笑起来可真有一股子倾国倾城的媚惑。她说出的话,竟似让人无法抗拒。
我说:“你们聊,我先去洗澡。”
丁霞拉住我,冲我使眼色。
我视而不见,直接进了浴室。
刚脱去上衣,我就回过味来了。
一个人笑与不笑是能给人不同的感觉,但绝不至于会判若两人。
我冲镜子呲牙一笑,看着自己有些白痴的样子,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可是,如果说她是被妖邪附身,我背上的鬼头应该有感应才对,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正百思不得其解,外面突然传来关门的声音。
我立即拉开浴室门,“她走了?”
问了一声,没人答应,我心一沉,大声喊着丁霞的名字走进客厅。
不在,难道丁霞跟她走了?
我急着套上鞋,打开门就往电梯间跑。
就在我跑进电梯间的时候,电梯门已经全然合拢,开始下行。
我急了,如果丁霞之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绝不会这么轻易就跟韩宁走,还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眼见另一部电梯停在楼下,我也懒得按了,冲进楼梯间就往下跑。
从十二楼跑到二楼,我往窗外看了一眼,没人,没车,于是一鼓作气跑下了地下停车库。
刚跑进车库,就听到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
判断了一下声音的方向,我直接加紧步伐跑向停车场的出口,在一辆银白色SUV就要开出地库的一瞬间,猛然冲到车头前。
SUV截然而停,轮胎和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
透过挡风玻璃,就见开车的是一个戴着墨镜的黑衣男人,韩宁坐在副驾驶上。后座人影晃动,虽然看不清脸,但是从衣服的颜色来看,那应该是丁霞的白色浴袍。
我看了一眼车牌,没有牌子。
抬手指着车上,厉声道:“把人留下!”
韩宁皱着眉头对身边的男人说了句什么,那人也不熄火,推开车门跳了下来。
与此同时,后座的车门打开,也跳下一名黑衣男。
韩宁在车里对着我笑,但是一点也不狐媚,笑容里只有嘲讽。
我知道她在想什么,因为两个黑衣男身高都接近一米九,虬结的肌肉把衣服撑得紧绷在身上。
我虽然也算壮实,但身形比较起来,那就差太多了。
不过有些时候,壮硕的体形实在代表不了什么。
不等连个黑衣男来到身边,我就冲后座下来的那个扑了过去。
那人也不说话,挥拳就打。
我盯准他的拳头,猛一矮身,从他腋下钻过。
这时另一个黑衣男已然追了过来,我头也不回的绕着车跑,跑到驾驶室旁,伸手进去一把将车钥匙拔出,紧跑两步,丢进了排水沟。
顺手把沉重的铁制盖板拔起来转身就没头没脑的砸了过去。
排水渠的栅栏式盖板就是生铁疙瘩,当先一个黑衣男猝不及防的抬起胳膊护住头脸,却听一声骨裂的声音,一条前臂应声而断。
另一个黑衣男明显吃了一惊,我没有给他过多的反应机会,单手抡起盖板,兜头向他砸去。
这家伙比刚才那个聪明,不敢硬接,侧身躲向一边。
但是,他还是慢了一步,盖板砸中他右肩,虽然没听到声响,却能从痛苦的表情上看出他也受伤不轻。
我提着盖板,没有再上前,阴着脸一言不发的瞪着他们。
二人对视一眼,居然沿着出口的坡道踉踉跄跄的跑了!
我也懒得追,追到怎么样?难不成还砸死他们?
拉开后门,就见丁霞被绳子紧紧捆着,嘴里还塞着布。
我拔出她嘴里的布,刚要解绳子,副驾驶的门一开,韩宁跳下车想跑。
我一把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甩在地上。一边解绳子,一边掏出手机报警。
“别!别报警!”丁霞刚抽出一只手就把手机抢过去挂了。
“为什么不报警?”我疑惑的问,“他们这是绑票。”
丁霞光着脚跳下车,走到韩宁身边,看了她片刻,回过身带着哭腔说了句当地话。
“什么?”我没听懂。
丁霞顿足道:“她是我朋友,她是活人!”
无奈,我只好拖起韩宁,把她押回丁霞家里。
一进门,韩宁就回过头,冲我扬起了嘴角。
我一个巴掌甩过去,“去你妈的,再不老实老子要你的命!”
“你别打她!”丁霞急忙把我拉开,哭着问韩宁:“为什么啊?多少年姐妹了,这是为什么啊?”
韩宁被我掴了一巴掌,冷眼看着她,也不言语。那眼神,活脱脱像是在看杀父仇人。
我叹了口气,“她现在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还是报警吧。”
“别,别报警。”丁霞急着挠了挠还湿漉漉的头发,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跑进卧室,不大会儿就又跑了回来,用那把小木锤在韩宁头顶用力敲了两下。
我哭笑不得:“那东西只对鬼有用,她是人,不管用的。”
话音未落,我就愣了。
小木锤本来就是买简易家具赠送,用来敲图钉用的,分量轻的很,用足力气敲人,最多也只能把脑袋敲个包。
可是,韩宁被她敲了两下,就像是被打傻了,表情凝固在脸上,站在那里半天没动静。
“韩宁,韩宁?”丁霞小心的叫着她的名字。
忽然,韩宁身子猛地一挺,就那么直挺挺的倒向地面。
我见她后方就是茶几,忙伸手拽了她一把。
韩宁跌坐在地,神情一动,像是人偶复活了似的,居然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抬眼看了看我,又看向丁霞,“我……我被人给害了!”
“是张晓?”丁霞颤声问。
看样子,韩宁是想要点头,可突然间,她的身子又是一挺,两条腿猛然绷的笔直。整个上半身像是痉挛了一样,抖个不停,就像是自己和自己较劲,把自己弄抽筋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