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屋里的情形,我立刻想起了陈六说的故事,反手关上门,从兜里摸出八卦镜向床上照了照。
“亚茹,你干嘛呢?”贾猛急赤白脸的去推自己的女友。
“别碰她!”拷鬼婆用拐棍把他挡开,阴着脸说:“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你要是安安分分待在房里,何至于惹上那色鬼!况老板,你先救人吧。”
“怎么救?”我有点儿傻眼。
贾猛的女朋友,那个名叫方亚茹的女人此刻正在被单下做着最原始的动作,只不过她是单人表演,连八卦镜也照不出任何异状,我满头雾水,更别说救人了,难不成让我客串一回传说中的世外高人,提枪上马直捣黄龙,以我的元阳男精……我好像想多了。
拷鬼婆独目疑惑的看了我一阵,重重的一顿拐棍儿,“庄大哥是这样,你也是这样,你们盗魂一脉就没有一个靠谱的!”
我讷讷道:“我师父闻天工晚上交班儿,天不亮就翘辫子了,我没得传授。”
“好了,不用说了。”拷鬼婆无奈的摇摇头,“我本来以为你们人多阳气重,那色中恶鬼说什么也不敢来作祟,哪儿知道这小子居然把一个醉成烂泥的丫头单独留在房里,被那孽障有机可乘。”
说着,她用拐棍狠狠在贾猛胳膊上敲了一下:“你个坏东西,多半是你许给那孽障什么了,不然它过把瘾也就算了,怎么会给这丫头种下阴胎?”
“我真没许给她什么啊!”贾猛如丧考妣的哭丧着脸,就算是头猪,在河堤上看见‘童海清’涉水过河也知道今天是撞邪了。
叶知秋打了个哈欠:“孟婆婆,太晚了,先救人吧。”
“嗯。”拷鬼婆点点头,对我说:“你先在她肚子上画道血符,再把阴胎吹出来就是了。”
“吹出来?”我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着,心说这是不是弄反了,我一大老爷们儿不在行啊。
“你在她身上选一窍,往里吹气就行了。”拷鬼婆好像没能领会我反问的意思,又顿了顿她那根扫帚棍说:“要是老婆子原先的拷鬼棒还在,哪儿还用得着这么麻烦啊。”
听她提起那根被毁的拷鬼棒,我又有点不好意思,既然已经弄清了救人的法子,也就没再多说,俯身把方亚茹肚腹处的被单撕开个口,咬破指尖在她白花花的肚皮上画了道血符。
见贾猛在旁边一脸的紧张,我不屑的撇了撇嘴,蹲在床边,抓着方亚茹的胳膊把她往边上拖了拖,对着她的耳朵眼开始吹气。
吹了没几下,就听“噗”的一声,盖着她下身的被单一下子鼓了起来。
与此同时,我突然觉得后背又麻又痒,而且有种被人近距离窥视的怪异感觉。
拷鬼婆先是念念有词,然后抡起拐棍照着那鼓包敲了过去。
一下、两下……
鼓着的白被单原本像是包着一团气体,可随着拷鬼婆一下又一下的敲打,上面竟然露出一张红色的脸!
方亚茹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我也不再向她耳朵眼里吹气。
拷鬼婆原本如梵文般的念念有词已经改为了喝骂,敲一下被单上的红脸,嘴里就凄厉的骂一句:“混账,反了你了,你去死!”
那张红色的脸被打的不断扭曲变形,顶得被单起伏不定,就好像是地狱里的恶鬼想要突破结界钻出来似的。
童海清和叶知秋两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这诡异的一幕,我却越发的心神不定,走到窗前,想打开窗户透透气。
没想到刚一拉开窗帘,就见窗外立着一个瘦削的身影,我正好和他那张青嘘嘘且木无表情的脸对了个正着!
窗外有人不稀罕,可房间在二楼啊!
我脑子里快速的闪过一个才听来不久的名字——麻杆儿!
我伸手就去开窗,可麻杆儿却倏然不见了。
童海清突然大喊:“贾猛,你干什么?”
麻杆儿消失的同时,我就通过玻璃的反射看到身后有人举着什么向我砸来,急忙抬腿一蹬墙面,低下头用后背撞向偷袭那人。
“咣啷啷”一声过后,房间里重归平静。
我翻身一看,掉在地上的是一个电水壶,偷袭我的贾猛躺在他女朋友的身上,两人都是双目紧闭,像是殉情死了一样。贾猛自然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偷袭我,拷鬼婆说他是被鬼上身了,那色鬼也是瞎了心,居然敢从背后对我下黑手,天工鬼首又不是摆设,一撞之下就把它撞出去了,贾猛身体太虚,禁不住这一上一下的‘快感’,所以色鬼一走他就虚脱晕倒了……
这时我背上的麻痒已经消失了,先前那种被人暗中窥视的压抑感觉也随之不见,这让我更加确信,天工鬼首有着一定的预警作用。不过貌似只对有点道行的家伙有感应,像先前面对泅水鬼‘童海清’的时候就没什么反应。
“怎么处理他们俩?”叶知秋冲床上的两人一点下巴。
拷鬼婆说:“那色鬼已经被况老板的天工鬼首打伤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再作恶,夜深了,都早点回房睡吧。”
第二天一早,叶知秋告诉我,孟婆婆天没亮就出门了,留下一张字条说去找那色鬼,可没说还会不会回来。
我这才通过她得知,拷鬼婆之所以会在这里出现,是受一个和尚的邀约,专程来对付色鬼麻杆儿的。看来做法事可以保平安,但就未必一定能诛邪,想要除根还得找拷鬼婆这样的专业人士啊。
贾猛把我拉到院子里,小声问我昨天晚上是怎么回事。
我倒没趁机打他脸,而是试探着问:“你记得多少?”
这小子先前的嚣张劲早没了,讷讷的说:“我倒是想以为自己在做梦,可……风哥,我知道这事儿是真的,亚茹她倒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你也别想了,就当是做了场梦,不过吃一堑长一智,下回别这样了。”
“我……我……”
“还有什么事儿啊?”
贾猛咬了咬嘴皮子,像是下定了决心,说:“昨天晚上我以为那脏东西是童总,所以……你也是男人,应该能理解,我当时只想哄她上床,可她在河边儿问我‘你是要我还是要你女朋友啊,你要是选我,我就睡你的女朋友’……”
没等他说完,我就点着头骂:“你他妈可真不是个东西啊。”
我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这孙子当时是怎么回答‘童海清’的,他肯定想不到那美艳女老板是假的,更加想不到一女的怎么去睡他女朋友。
这小子也是豁出脸了,“风哥,我现在知道你也是有道行的人,以前是我混蛋,你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行了,都是大老爷们儿哪用这么婆婆妈妈的,没事了。”我倒不是装大度,关键我从一开始也没把他当盘儿菜啊。
“我……我和亚茹上个月已经订婚了,她昨晚上那样,不会……”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这会儿他心里在琢磨什么了,自己的未婚妻被别人搞了,是个男人心里都过不去,要是被人弄了够血性的话还能去拼命,被鬼弄了就……
我接过他发的烟,点着后抽了一口,尽量轻描淡写的说:“鬼这东西本来就有形无实,就特么是一组脑电波,你媳妇儿昨晚那样就跟自己弄自己差不多,清白着呢。”
没等他再啰嗦,我就一把按住他肩膀:“行了,就当是做梦吧,别跟你媳妇儿说这事,下回长点心,做人还是安分点好。”
贾猛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看得出他心里还是犯膈应,但事都出了,以后怎么面对就看他自己了。
吃完早饭,一行人分乘两辆车去了景区。
但凡是干中介的没有性格内向的,这一路那叫一个热闹。
有了叶知秋的加入,李冒九可是嗨翻天了,一群人里就属他最欢腾。
他这种略显嚣张的气焰在吃完中饭后不久才稍稍收敛了些,原因是玩到猴岛的时候,一只倒霉猴子把叶知秋刚啃了一口的老玉米给抢跑了。
李冒九正笑嘻嘻的说:“我再给你买一根去。”
就见,叶知秋直接把一张供游人歇息的石头条凳的凳面举了起来冲那猴晃了晃作威胁状,猴子“吱哇”一声把玉米扔在地上,飞也似的逃了。叶知秋把凳面放回原位,捡起玉米掰成两截,分给了两只老猴子,然后背着手追王丽她们去了。
除了我,陈六等人都一起愣住了。
李冒九特意跑过去抱了抱那个凳面,垮着脸回到我身边:“风哥,她那身材不像练举重的啊,力气怎么那么大啊?”
我云淡风轻的丢给他一句——随缘吧。
中午在景区吃饭的时候,陈六小声对我说:“我看小九跟叶子挺配啊,这女孩儿家境怎么样?和小九差多少?”
“靠,六爷,保媒拉线的事儿不是该六嫂来干嘛,你操的哪门子心啊。”
“嘿我艹,那可不是,小九这孩子不错,咱兄弟不是?你和那叶子熟,能拉一把为什么不拉呢?我就是……”陈六话说一半,突然半张着嘴卡壳了。
我顺着他愕然的目光一看,也是一愣,一个身穿土黄色僧袍的和尚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跟前,先是冲叶子合十一礼,然后又冲我施了一礼。
我连忙起身还礼,“大师傅,什么事儿?”我心说这儿既不是普陀也不是灵隐,哪儿来的和尚啊?真要是臭名昭着的送符骗钱僧,也不至于蠢到骗我们这一大拨人啊。
这时,和尚微微一笑,轻声说:“况施主,方便的话,请借一步说话,是江南江施主指点我来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