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高岚充满迷茫的自问自答,我急忙打岔:“时间过的可真快啊,一眨眼你都结婚两年了,瞧你那幸福的小样儿,看来没嫁错人啊。”
高岚神情恍惚了一会儿,神情骤然变得阴森起来,原本灵动的眼睛变得冰冷森寒,薄薄的两片嘴唇也逐渐变成了黑色。
“是谁杀了吕凯?”我见场面开始不受控制,索性直接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并且反手到肩后轻轻拉开了背包的拉锁。
高岚阴测测的吐出两个字:“是~我。”
“为什么?他不是你老公吗?”
“他不是,他说过要永远和我在一起,可他却和别的女人结婚了。”高岚冷冷的看着我,嘴角突然泛起一抹阴冷的笑,声音却变得温柔甜美:“你愿意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我本来想说‘我愿意’,这样一来可以暂时先稳住她,或者说把她怨恨的目标转变成我,彭飞就会安全一些,可仔细一想我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凭什么啊?连我睡过的女人都没得到过这种盟定终身的承诺,我用得着牺牲这么大嘛?
我不答反问:“你很喜欢泡夜店?”
高岚摇摇头,居然也是不答反问:“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认为夜店里认识的女人都不正经?她们都不配得到承诺?”
“你和吕凯是在夜店认识的?”
“我在酒吧见过你!”高岚突然现出恍悟的表情,脸色却已经变得分外狰狞,“你和我跳舞的时候,也只是想占我的便宜对不对?”
我一言不发的从兜里取出随身的八卦镜,等举到她面前才开口:“高岚,其实这两年你一直在国外,你看看你自己的样子。”
没想到高岚根本就无动于衷,仍是死死的盯着我,冷冷的说:“我为什么要看那个贱人的样子?”
听她说话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沙哑,而且称自己是贱人,我不由得大惊失色。
“你究竟是谁?”
高岚没有回答我,而是伴随着又一阵微风拂过,倏然消失在了月光下。
“黑子!追!”我一拍背包,黑子立刻从包里蹿了出来,以无与伦比的速度‘嗖’的冲出了……天台。
我尼玛……
我傻眼了,这他妈上哪儿找丫去?
“况爷,咋地啦?”见我急匆匆走进病房,麻子立刻扛着桃木刀站了起来。
我径直走到秦队身边,“吕凯的老婆叫什么名字?你们什么时候去找的她?”
“他老婆叫梁佩云,老牛昨天晚上带人去过她家里,我今天一直在查吕凯的详细资料。”
我捂住自己的额头,努力回想着和‘高岚’的每一次接触,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细节。
这时窗口的位置突然传来拍打玻璃的声音,顺着声音一看,只见黑子正蹲在外面的窗台上瞪着两个小黑豆眼往里边瞅。
麻子立刻打开窗户把它抱了进来,“你有什么发现?”
黑子伸出小手指了指地面。
“啥意思?”麻子愕然不解。
我一边从背包里往外掏东西,一边沉声说:“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个女人不是傍晚才来的。”
麻子拧着眉毛盯着我,突然眉头一展,脸上露出骇然的神情:“我操,那个女人在楼下打电话的时候……她没穿鞋!而且还掂着脚……她是鬼!”
我拣出几张黄符掖进兜里,做了个深呼吸,看向秦队:“如果我没猜错,那个女人一直在太平间!”
“砰砰砰。”
敲门声传来,麻子把桃木刀藏在身后,大步走过去往外看了看,伸手拉开了房门。
进来的是一个身材彪悍,留着寸头的男人。
“亮子,你怎么来了?”牛队诧异的看着他。
“噢,我这不是刚下火车嘛,听说飞哥出事儿了,特意赶过来看看他。”
这人原来就是当天和彭飞一起去迪厅邂逅了‘高岚’的亮子。
我从麻子手里接过已经被塞进包里的黑子,扭头对秦队说:“让麻子和牛队守在这儿,你跟我去找她。”
“秦队长,这么晚了你们找谁去?”亮子不经意的问了一声,举起手机看了看时间。
我没搭理他,拉开门走了出去,秦队紧随其后。
进了电梯,秦队本能的掏出自己的配枪打开弹仓检查了一下,“你该不会是说,梁佩云已经死了吧?”
我愣愣的看着亮起的B2按钮,没有回答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开始,我突然觉得貌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电梯开始下行,我下意识的按了按口袋里的黄符,却不经意间摸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
掏出来一看,是彭飞的手机。
我点亮屏幕,心里猛然一个激灵,冲上前使劲戳电梯的按钮。
“怎么了?”秦队急道。
“快打电话给牛队!那个亮子有问题!”我突然想起来,亮子拿起手机看时间的时候,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手机号码,尾号和打给彭飞的那个号码一模一样!
“操!这里没信号!”秦队急得直甩手。
电梯停在二楼,我拔腿就往楼梯间跑。
刚踏上四楼,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
我和秦队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了彭飞的病房,看清眼前的一幕全都惊呆了。
麻子整个人都趴在亮子的身上,以自身重量将他死死压在地上,牛队正气淋淋的给亮子打背铐,一旁的地上还丢着把枪。
麻子满面冒红光的抬头冲我喊:“况爷,顾某人今儿反杀公安啦!”
牛队把亮子铐住,一把将他拽起来甩到墙角,追上去反手给了他一巴掌:“臭小子,你疯啦?”
亮子满脸惶然,眼泪鼻涕齐下,嘴角抽搐,带着哭音说:“头儿,我……我也去啦,第二天……第二天我又去了那个迪厅,我也和那个女人睡过了。她打电话给我,让我……让我送飞哥去陪她,要不然……要不然……”
话说到这儿,亮子的两只眼睛猛地往外一凸,嘴巴紧闭,两边的腮帮子像蛤蟆似的鼓了起来。
见情形不对,我急忙上前一把将牛队拉开。
与此同时,亮子猛一张嘴,“噗”的夹带血液喷出一样东西。
麻子大叫:“我操,是舌头!这小子咬舌自尽啦!快叫救护车!”
“救护车你大爷,这里就是医院!”我骂了一句,上前两步伸手就去按床头的电铃。
可就在这时,亮子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嚎,紧跟着就是“嘭”的一声闷响!
我手指头戳在电铃上,人却已经僵住了。
亮子是第七个花样作死的人。
他作死的方式远不如其他几位来的精彩,但却给人以十分的震撼。
他把自己的后脑勺狠狠的撞在了墙上,用的力道奇大无比,以至于我们都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因为反震力太大,他原本已经凸出一半的眼珠有一只从眼眶里掉了出来,就那么牵皮带血的挂在鼻子边上。
目睹这一幕的彭飞浑身止不住的剧烈颤抖,像个受惊的小媳妇儿似的扯着被子把自己的头蒙住,发出沉闷的呜咽抽泣声。
“得,直接……可以直接送太平间了。”麻子的声音有些干涩。
没有亲历过的人,绝不会明白这种非正常死亡带给人的视觉冲击力,以及内心的震撼有多么的强烈……
秦队和牛队从错愕中缓醒过来,各自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我去找‘人’。”
“我跟你一起去。”麻子从桌上抓起桃木刀就去拉门。
谁知门刚一打开,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俏生生站在门口。
白色的无袖弹力衫,浅蓝色的齐臀牛仔短裤,两个发白的口袋内衬从裤脚露出一小半,紧贴在两条浑圆的大腿上。
“高岚!”麻子后退一步,把桃木刀举了起来。
高岚居然点了点头,微微一笑,款步走了进来。
这时我发现走廊上的日光灯不知为什么已经全都灭了,外面一片漆黑,似乎天地间就只有我们所在的这一间病房是真实存在的。
房门在高岚身后合拢,她缓缓向前迈了两步,斜眼看着亮子蜷缩在墙角的尸体,冷哼了一声:“没用的东西。”
“你究竟是什么人?”秦队和牛队同时掏出配枪指向她。
高岚细细的眉毛微微一皱,斜睨两人:“不是说过了嘛,我叫高岚。”
我见她光着两脚,脚掌却都贴在地上,心里不由得打了个突,“高岚,你还认识我吗?”
高岚回头盯着我看了一阵,淡淡道:“认识,我们在酒吧一起跳过舞。”
“那你就不是高岚。”我摇摇头,掏出烟盒给麻子发了一根,自己也点了一根,抽了一口,才接着说:“真正的高岚两年前在夜店结识了吕凯,或许是在夜店,或许是在床上,吕凯说要和她永远在一起。”
高岚微微一笑,“是在床上,我们后来真的在一起了,吕凯没有骗我。”
“他骗了你,他去夜店的初衷就是寻欢作乐,他根本就不认为那种地方会有什么正经女人。”我直视她的双眼,语气平淡的像是在讲一个不怎么吸引人的故事,“他很快和别的女人结了婚,而你,移民去了国外。和父母去旅行的时候,你在酒店服食了大量的安眠药,然后跳进了游泳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