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小老板,你的好意我心领咯,可我现在的样子就像个妖怪,是会吓死人地,我不能跟你出去外面。”娟子坚决反对。
我刚想接着劝她,院儿里突然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况天工,你伤好咯?”
转眼望去,见来人居然是老噶乌,而且还带着一个看上去比他年龄还大、右眼角有颗红痣的苗家老太婆。
想起千蛊尸来之前他说过的话,我连忙一瘸一拐的迎了上去,“现在你的命保住了,可以告诉我怎么才能让更夫托生了吧?”
老噶乌一窒,居然老脸一红,讷讷的说:“当时我是骗你地,更夫本来就是鬼,没有圆满,怎么能托生呢?”
“你……”我是真想给这老家伙一拳,可看着抱着他一条胳膊,满脸慈祥的老太太,却连恶言相向都不能够。
老噶乌自知理亏,忙从随身的布袋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拳头大的陶罐儿捧到我面前:“不管怎么说,你都救了我一命,我家里的蛊魂就送给你咯。”
我一愣:“我又不养蛊,要这玩意儿干嘛?”
老噶乌朝娟子一努嘴:“你用不着,她可用得着。蛊魂是蛊师的法器,所谓万蛊归宗……”
没等他说完我就急着问:“你是说蛊魂能解了我姐的蛊毒?”
“解不得。”
“这……”
“但是把蛊魂养在她身子里,她就能变成蛊皿,可以控制普通的蛊虫,也可以压制住蛊毒。”
我又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这玩意儿能把娟子变成养蛊的‘罐罐’?”
老噶乌摇摇头:“说是这么说,她又不会养蛊,又怎么会变成罐罐?”
估计是觉得和我沟通困难,他索性招招手把娟子叫到跟前,叽里咕噜的开始跟她用苗语说了起来。
我无意间发现,当两人说话的时候,老噶乌的老婆,那个眼角生红痣的老太太看着娟子的眼神流露着无限的慈爱。
我没当回事,貌似很多老人看见自己喜欢的后辈都会有这种眼神。
老噶乌和娟子谈了一阵后,用汉语说:“丫头,你整天躲在这里,怎么会圆满嘞?走吧,跟着你家小弟走吧,记住我跟你说的话就好。”
娟子咬了一阵嘴唇,又看了看我,终于点点头。
老噶乌嘿嘿一笑,搀着老伴儿跟着她进了屋。
我想跟进去看看蛊魂到底是个什么东西,结果却和郭二品、雷婷婷一起被拒之门外。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房门打开,娟子和老噶乌一边一个扶着老太太出现在门口。
雷婷婷走过去,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娟子的下巴,惊喜道:“哎呀!能摸到,她是活的!”
“你过来!”郭二品忙把她拉到一边,“瞎说什么呢,别没规矩。”
“娟子姐脸上的人头没了!”
就这样,娟子的身体暂时恢复如常,我们一起离开了深山里的翻版44号,离开了噶乌寨。
拜别老噶乌夫妇的时候,我又看见他老伴儿用慈爱之极的眼神久久注视着娟子……
第二天中午,我在郭二品雇来的车上给麻子打了个电话。
“喂,况爷,事儿办完了吗?你他妈这么长时间也不给家打个电话,我还以为你……靠!”麻子一接电话就在那头嘟囔。
我闷闷不乐的说:“山旮旯里哪儿有信号啊?别废话了,我晚上到家,你赶紧把你那房腾一间出来,我刚认了个姐姐,得住你那儿。”
“诶哟我操,你长能耐了哈,干姐姐?能干的那种?”
“滚蛋,别他妈白话了,让何玲弄桌子菜,我得吃点儿好的。”
……
傍晚时分,我扛着自己的背包,拄着天然无公害拐棍儿(其实就是一根长柴火棍),独自一人一瘸一拐的回到了44号。
“操!这他妈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去的时候好好的,回来就破相了?腿还折了?”麻子大呼小叫的冲出店外,一把扶住我:“这是事儿办砸了啊?”
何老头也吃了一惊,挣扎着想从躺椅里站起来,却有些力不从心。
这时何玲等人听见动静也来到了前边儿。
“你……你这是咋啦?”‘张若梅’结巴着问。
何玲咬着嘴皮子看了我半天,也没吭声。
意外的是白晓雨居然也在,明明是个警察,作风却偏偏像个痞子,叉着腰歪着头问我:“你这是爬哪家女澡堂子被发现了,顺着墙皮秃噜下来了吧?”
我绷着嘴点点头:“不愧是便衣,洞察力真敏锐。”
“别……别在外头冻着啦,快……快扶他进屋。”‘张若梅’张牙舞爪的冲了出来,跟麻子一边儿一个把我往屋里架。
“等等。”我挣开她,扶着麻子,用手里的纯天然拐棍儿点了点何老头,咧嘴一笑,说:“老何,你猜我把谁带回来了?”
原本半死不拉活的何足道先是一怔,接着像是上足了发条的弹簧蛤蟆似的,猛地从躺椅上蹦了起来,颤颤巍巍的向外走了两步,偏过脑袋向我来时的方向看去。
“你个老瞎包,还没死啊?”站在不远处的娟子笑着问候了一句,步履轻盈的走了过来。
44号早早上了门板,后屋一派热闹非凡。
我问麻子:“你那边儿房子收拾好了吗?”
没等他张嘴,何老头就一摆手:“还收拾什么啊,让娟子住我那屋!”
“你个老瞎包,都快进棺材了还满嘴胡说八道,都不怕带坏小老板他们。”娟子狠狠白了他一眼。
麻子跟他俩和了一会儿稀泥,扭头问我:“你怎么弄成这熊样啊?那麻雷子呢?”
“巴巴的赶回来,她不得先回家报平安去啊?”我跟他碰了个杯,把这趟出门的经历大略说了出来。
没等我说完,白晓雨就像根弹簧似的弹了起来,两手按着桌子问我:“你们报警了吗?”
“报……”
见我语结,麻子嘿嘿一笑,说:“诶,白警官,要是接警的是你,你到了那土匪窝里,预备怎么办啊?是给那帮子家伙打背铐啊,还是勒大拇指?”
白晓雨一愣,悻悻的坐下,不吭声了。
我心说:“得了吧您呐,你要是看见郭二品和麻雷子是怎么杀人的,你立马就得疯。”
麻子问我:“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弄的啊?”
我灌了半杯酒,扭头反问他:“你还记得东北角客栈吗?”
“废话!”麻子把烟盒往桌上一扔,发了根烟给我,一边点火一边儿说:“你还别说,我前天晚上做梦还梦见孔当家的了,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我刚嘬了口烟,正准备接着往下说,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旁边说:“哥,发根儿烟呗?”
我麻木的点点头,把刚吸了一口的烟架在了烟灰缸上。
白晓雨脸一虎,站起身,走到我身边,伸手就想捏我后脖子。
娟子“呀”一声,也不知从哪儿甩出根树藤缠住她的手腕:“白警官,你别这样,小老板脖子里的皮都没咯。”
白晓雨看了看手腕上缠的藤蔓,讷讷说:“对不起。”
“注意点就好咯。”娟子收回了树藤。
白晓雨扒开我竖起的衣领子看了看,倒吸了口凉气:“你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伤成这样啊?”
“请了常仙上身,他浑身上下没有好地方咯。”娟子轻声道。
没等旁人问,我就接着对麻子说:“那天晚上咱俩喝的晕晕乎乎帮孔当家店里的常仙儿挪了位置,结果积大德了。这回要是没有常六娘仗义出手,我还真回不来了。关键人家还没要我的阳寿,够意思吧?”
麻子斜了我一眼,狠嘬烟,不吭气。
何足道愣了半天,才摇着头说:“常仙上身,百骨移位,小老板,你的命可真硬啊。”
当天晚上,送走麻子、何足道和娟子后,我和白晓雨绑了一会儿红绳。
她除了教训爆炸头,也就是真正的张若梅别总抽烟,其它就没说什么。
解红绳的时候,瞪着我说:“你这可是把伤带过年了啊!算我多嘴问一句,你现在缺钱吗?”
“缺!”我回答了一个字,摘下手腕上的红绳坚持拄着拐棍儿送她出门。
回到堂屋,见‘张若梅’一个人在搭行军床,才发现少了个人:“金毛狮王呢?”
“她……她回家过年了!”‘张若梅’停下手里的活看着我,说:“你离开的这几天,江南来过了,把袁少芬和彭进带走了,小静没事了。”
我点点头。
这说明两夫妻的仇报了。
也就是说,袁向毅、邱秘,把卷毛和黑皮给彻底办了。
当天晚上我一直没跟何玲说话,还时不时的故意踹她屁股。
她不搭理我,我就往地上滚。
滚在她花钱铺的木地板上像蛆似的拱啊拱。
她最后终于忍不住问我:“你想干嘛?”
我说:“想!”然后我就挣扎着爬起来去扯她衣服。
可结果是,我刚拽开她领子,看见一览无余的春光时,她却冷冷说:“你这是第几次撕我衣服了?我说了多少次了,我要看电视!”
我如今体无完肤,只好替她拢了拢衣服:“我教过你用遥控器的,试试看能不能自己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