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曾经跟我开玩笑,说我是属王八的,只要咬住谁就绝不撒嘴。
我笑骂:“你是属王八蛋的。”
……
我没顾得上看后进来那人长什么样,我改主意了,这帮孙子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土匪,让他们看见鬼也未必就能吓的屁滚尿流。
我得拉个垫背的,不,不是一个,能拉几个算几个!
“狗日的,放开他!”
随着一声喝骂,我左耳门子挨了一鞋底,只觉得眼冒金星,脑袋里嗡嗡直响。恍惚间,只觉得屋里猛然大亮,紧跟着耳畔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
这时,只听外面有人大喊:“不好啦,诈尸啦!”紧接着就是一帮大老爷们惊呼尖叫不已。
踹我那人听到呼喊,连忙放下了再次抬起的脚,转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之后就听院子里呼喊声、枪声、惨叫声连成一片。
“你怎么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同时有只手在拍打我的脸。
我转动眼珠斜向上看,见雷婷婷正顶着大脑门子上的纱布俯视着我。
“我操!还愣什么,赶紧解绳子啊!”我腾出嘴压着嗓子冲她低吼。
之前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虽然没能彻底把捆着她的绳子‘锯’断,但也锯开了大半,刚才斜愣眼想上她,把她给惊着了,挣扎了半天,愣是把绳子挣开了。
郭二品急促的低声提醒她:“这人腰里有刀子!”
脱困的雷婷婷又恢复了麻雷子本色,从斜愣眼腰间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飞快的割断我和郭二品身上的尼龙绳,举着刀就要往外冲。
结果她刚跑出两步,迎面就有两个人嗷嗷叫着冲了进来。
“我操你妈!”雷婷婷一声短促的怒骂,挥刀刺进了当先那人的脖子。
同一时间,挣脱了捆缚的郭二品单手一撑地面,像只迅猛的猎豹般无声的扑了过去,左手扼住另外一个家伙的脖子,右掌狠狠的拍在了他脑门子上。
颈骨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两个倒霉的土匪在黑一代和黑二代默契无间的合作下魂断黄泉。
郭二品抬脚把门踢上,蹲下身用后背顶着柴门,“抄家伙!”
雷婷婷矮身在后来两个倒霉鬼的身上翻了翻,摸出一把短刀丢给他,再搜索一番,抬头看着我:“没了,你用我这把。”
“不用!”我把她递来的匕首推了回去,抬脚把断开的尼龙绳踢到墙角,顺手从柴火垛里抽出一根手腕粗、两尺长的劈柴。
“哐哐哐……”
外面有人不断的撞击着柴门,同时那人嘶声哭喊着哀求:“牤子,明子,开门让我进去啊!”
柴房内只有门那一侧的墙上有扇一尺见方的小窗户,没玻璃,但却离地近两米,挨在瓦檐下头,那是怕雨打进来淋湿堆放的柴火。
我刚想爬上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郭二品却已经横下躺倒把柴门让开了。
柴门再次被推开,撞门那人猝不及防下顺着门倒了进来,还没来得及喊,就被一个鹞子翻身翻起来的郭二品一刀戳进了心窝子。
雷婷婷薅住那人的头发把他拽了进来,郭二品再次用后背顶住了柴门。
“刺激吗?”我靠在墙上问自己。
答案是……刺激。
直到现在,我也只是揣测到或许是刚才那一下霹雳引得灵柩里那位爷台诈尸了,所以才造成现在的混乱。并没有亲眼看见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刺激我的是柴房里这一老一少,太他妈狠了,刀刀致命,杀人不眨眼啊。
我又找了根长劈柴,跑过去把门顶上,转动眼珠喘着粗气看着面前这煞神般的爷俩。
郭二品压着嗓子说:“他们总共十四个人,有五个去取钱了,这屋里有四个,也就是说外面还有五个。”他顿了顿,看向我:“他们怎么会自乱阵脚?难道真的诈尸了?我记得堂屋确实有口棺材。”
“应该是,你听听外边儿叫的多惨。”
雷婷婷把耳朵贴在小窗户下面的墙上听了一阵,“哎,怎么没动静了?”
我习惯性的摸了摸口袋,发现空空如也,才想起被关进来之前就已经被搜刮干净了,忍不住叹了口气,靠在门板上说:“要是遭雷劈,那真可能是诈尸了,诈尸无魂,只会重复活着时候的最基本的需要,要是麻子那孙子诈尸就会变成泰迪,逮啥日啥;普通的就会……”
“嘭”!
我话没说完就觉得后背被顶了一下,整个人都往前弹了半步。
郭二品反应极快,纵身上前斜着膀子和我一起顶住柴门。
门外一下下猛力的冲撞,使得我和郭二品不住的震颤。撞击力道之大,绝非人力所为。
“我们现在怎么办?”雷婷婷握着匕首、咧着嘴、蹲在地上小声问我。
想起何老头跟我们提过的有关事项,我冲她和郭二品作了个捏鼻子的动作。
两人会意,甚至没敢深吸气,就直接捏住鼻子屏住了呼吸。
刹那间,门外的撞击停止了……
我脑子飞快的转,但转了也白转。
麻子早年间刨坟掘墓太多,以至于一身阴气,他的血不能绘符。但何老头给他出了个折中的办法:用雄鸡血调朱砂画符,虽然事倍功半但聊胜于无。
从那以后青石街44号的饭桌上就他妈没断过鸡!
血为符,肉为食,丫倒是不浪费。
来之前,他给了我一沓各式各样的茅山符咒,可偏偏葛金他们搜刮的太仔细,所有东西都拿走了,愣是没给我留下半点儿中用的!
我拉开门,用脑门子撞外面那位爷?
他谁啊?长什么样啊?
万一吃过公安的枪子,只有半拉脑壳我咋办?
气是憋不了多久,我冲边上的雷婷婷歪歪下巴,示意她爬到那小窗口,看看外面是什么状况。
她老人家倒好,屏住气倒退几步,猛地深呼吸一口,拔腿助跑。
结果她后腿刚一离地,猛然间就有两只手平伸着穿破门板,一左一右挺在我脖子两边儿!
“我操你大爷!”
我一边骂,一边屈腿往下缩,却仍然慢了一步。
从门板上插进来的两只手像是长了眼睛,猛然掐住了我的脖子拽的我后脑勺碰在了门上。
脖子被掐,我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张开,阴阳气一贯入喷出外面那孙子立刻发了狠,死命的勾住我的脖子往外拽。
郭二品老脸憋的通红,却仍然不敢喘息,只能用手里的短刀贴着我的脖后梗子狠锯那手。
雷婷婷顺利攀住了高处那扇小窗,还没来得及往外看就瞧见了我的状况,于是松开抠住窗檐的手奔了过来,用匕首锯另外一只手。
“嘀嘀!”
两下汽车喇叭声传来。
感觉颈间力道一松,我连忙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郭二品和雷婷婷也停止了动作,学我的样子捂住了嘴。
我的脑袋仍然被那双从门板插进来的手固定在门上,所以对外面的声音清晰可闻。
“阿哥!你活过来咯!”欢喜的呼喊过后,就是一下车门关闭的声音。
郭二品和雷婷婷都捂着嘴同时转动眼珠看向我。
我眼珠上下动了动,我他妈也听出来了,喊‘阿哥’的正是葛金。
拿着我们的银行卡开车去取钱的五个人回来了!
扼住我脖子的两手一松,我双膝一软,顺着门往下出溜。
掐脖时间长了大脑缺氧,四肢无力……
“阿哥,阿哥……咳咳……你干啥子?”葛金惊惶的声音传入耳鼓。
郭二品横扫一眼,旋腿将几乎堆积了半面墙的柴火垛扫塌,数根劈柴掉落在小窗下的地面上。
他将半坯两尺长的劈柴挑的竖了起来,纵身跳上去,单手一扒窗棂稳住了身形,另一只手捂着口鼻向外张望。
葛金仓惶的声音从门缝里传进来:“阿哥,我是金子……呃……”
我斜眼瞄见窗口边郭二品的脸就着窗外的光线,显现出狰狞且快意的笑。
葛金在撞车之后狠狠给了他一巴掌,这老头睚眦必报。现在,报了!
郭二品一蹬劈柴棍,跳到跟前,再次与我并肩顶住了柴门:“开车带我们来的那个小子被一个大个子掐死了,现在大个子去追另外四个家伙了,我们怎么办?”
我问:“面包车还在吗?”
郭二品点点头:“在。”
我站起身,顺着被诈尸插破的门板洞往外看去。
雨继续下,残院积水,积水如血般成河。
早上带我们来的那辆面包车就停在院门口,除了伏在院中的尸体,再没有任何生机。
我转头看了看身后的郭二品和雷婷婷,屏了屏气说:“什么都别管,直接冲上车!”
郭二品和雷婷婷一起点点头。
我扭头看了看地上趴着的斜愣眼和另外三个倒霉鬼的尸体,猛地拉开柴门,义无反顾的冲进了雨里。
我拉开车门,跳进了驾驶室。
郭二品和雷婷婷也跳了上来。
雷婷婷猛拽了两下中门,却没听见闭合的声音。
“救我,求求你们……”一个虚弱的声音传来。
我扒着驾驶座的椅背往后看,见用身体拦住中门的正是带我们来的葛金!
雷婷婷倒是不含糊,伸手抓住他的领子提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