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里头各路豪杰、鸡鸣狗盗应有尽有,江南在里头待的那两年学了不少门道。总之,有什么疑问也都别再追问了,问了也没有答案,就当个故事听,解解闷儿吧。”顾麻子末了说。
“最后一个问题。”我没忍住:“江南最后抱走的那个孩子最后怎么着了?”
“这问题还有点深度,他跟那个被烫死的小鬼是怎么搅到一块儿的,他怎么都不肯说,但这小子虽然一肚子坏水儿,却还不至于真把那孩子给炖了,我琢磨着那只是鬼遮眼之类的门道。他把孩子抱走,送给了一户家境殷实的人家,然后重又杀入了江湖。”
“然后又他妈进了大狱,才在里头跟你讲了这么个故事。”我撇嘴看着他。
散席以后,送他们离开,回到屋里,何玲就跟我说了关于顾麻子为什么穷讲究的那番话。
事实上她的话还没说完,我就借着酒劲迫不及待的把她摁的趴在了八仙桌上,伸手就把她的裤子扒了下来。
结果是……
我再一次被掀翻在地,裤子褪了半拉的何秀玲靠八仙桌子站着,“你又想干啥?你干啥老是脱我衣裳啊?快点儿,我要看电视!”
……
第二天我刚到单位,就听说老板娘一大早就来电话了。
昨天下午老板从医院出来后,撞车了,转头又被抬回了医院……
我们几个合计了一下,下班之后买了个水果篮,开着金杯去了人民医院。
刚一进病房,就见缠了满头纱布的老板神情木然的靠在病床的床头发呆。
庞乐小声说:“你们看咱老大,像不像是那个纱布孩儿长大了啊?”
“滚蛋!”我一把将他推了个趄趔。
老板听见动静,猛地抬起头看向这边,愣了愣神才说:“哦,原来是你们啊,我还以为……呵,算你们有心,还知道来看看我。”
“那必须的,老大待我们好,我们知恩图报。”李冒九憨笑着把水果篮放在床头柜上,“想吃啥说,我给你洗去!”
“你们坐吧,不用瞎忙活,我什么都吃不下去。”老板摇摇头,招呼我们自己找地方坐,又问了几句店里的事儿。
我拿起挂在床尾的病历看了看,又看了看老板的脸色,忍不住吸了口凉气,“老大,你伤的不重,可我怎么觉得你……”
没等我把话说完,李冒九就愣头愣脑的说:“跟快死了似的!”
“操,瞎说什么呢?”我一脚把他蹬开了。
“我错了我掌嘴。”李冒九也知道自己脱口而出的话太不中听了。
可事实上就算他不插嘴,我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话来形容老板的状况,因为我心里的想法也和李冒九一样。
还好老板没把这小子的话往心里去,神情纠结的看了我们一会儿,说:“小风,你回头上网帮我查查,看看哪家医院的耳科大夫好,我这耳朵……这些天怎么老是幻听啊。”
我点点头,“我回去就帮你找。”
“老大,你都听见什么了?”陈六突然问了一句。
老板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我也说不清楚,总之时不时会觉得有人在喊我,烦都烦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顾麻子得到摸金符的经过,刚想开口,却听门口传来了老板娘的声音:“小风,老六,你们都来啦。”
“嫂子好。”我们纷纷回应。
“你们往边儿上让让,病人该打针了。”跟老板娘一起进来的小护士一边说,一边把手推车推到床头。
病也探过了,现在老大要注射肌肉针,必须得脱裤子,所以我们也准备告辞了。
我刚想开口,不经意间朝手推车上看了一眼,却陡然间愣住了。
手推车上放着一个不锈钢的小盒,是用来盛放酒精棉球的。借着盒身上的反光,我看见老大的头上竟然被一团黑气笼罩,甚至看不清头脸。
“你们赶紧回家吧。你,还愣着干什么?”老大疑惑的看着我。
“哦……那我们先走了,老大你好好休养。”我点点头,再次朝不锈钢盒子上看了一眼,和陈六等人离开了医院。
路上我越想越觉得心绪不宁,开过一个路口,把车子停在路边,“哥几个对不住了,我想起个事儿,必须得回医院跟老大商量商量,你们先打车回去吧。”
“行,你开车慢着点儿。”陈六叮嘱了一句,跟李冒九和庞乐一起下了车。
我一边往医院的方向开,一边拨通了顾麻子的手机,把不久前在医院看见的一幕跟他说了。
顾麻子沉默了一会儿,跟我说:“我怎么觉得你们老板说的幻听,跟我第一次下霸王殿里的情形有些相似啊?”
“谁说不是呢,可咱们不是能看见鬼嘛,为什么我盯着他看,却什么都看不见?”
“况爷,你这业务能力还是不行啊。咱能看见鬼那是祖师爷给咱开了阴眼,是阴眼,不是天眼!你以为什么都能看见啊?”
“那我们该怎么办?”我有点儿抓瞎。
按照麻子的意思,看不见就管不了,就当没这回事儿。
我念着老大的好,自然不肯听他的,还是回到医院,准备先问问老板之前有没有遇上过什么特别的事儿。
谁知刚到病房门口,就听见老板娘的哭声。
“高明远,我问你,这些年我跟着你风里来雨里去,摆摊儿卖袜子让城管追的满街跑,给人看铺子让流氓调戏……现在你有钱了是不是?要离婚!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
高明远是老板的大名,没想到他们两口子正在闹离婚。
我愣在门外,进退两难。
“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的女人了?你的良心让狗吃了?”老板娘还在哭。
老板长叹一声:“芳儿,我真没别的女人,可……可我这阵子总觉得不舒服,老是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你……要不咱俩还是先离了吧,房子、公司、下头的几间门店全给你,我一分钱都不要。”
老板娘一愣,“你说什么?什么大难临头?你把话说清楚!”
“我说不清楚!”老板的声音明显很焦躁,“而且……而且我也不能说,芳儿,都老夫老妻了咱就别矫情这些了,等明天出院,咱就去民政局把婚离了吧。”
我不能再在外头贴墙根子听贼话了,咬咬牙,伸手在病房门上敲了两下。
老板娘一句话还没说出口,转头看见我,一下子愣了,“小风,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迈步进房,咽了口唾沫,刚想转身把门关上,却愕然发现门外站着一个穿着黑色裤褂的干瘪老太太。
我刚想开口问她找谁,没想到一眨眼的工夫,老太太就不见了!
“小风,你干什么呢?”老板问道,声音夹着明显的不快。
“没什么。”我关上门,走到病床边,“老大,我能问问你,这阵子你幻听都听到些什么吗?”
“是啊!小风也不是啥外人,有什么事儿你说出来大家商量着办,你总这么神神叨叨的干什么啊?”老板娘带着哭腔说。
老板眉心拧成个疙瘩,半天也没开口。
我正纠结着该怎么告诉他自己不久前看到的一幕,而且尽量别吓着他,不经意间朝门口看了一眼,透过玻璃,竟再次看见那个老太太站在门口朝病房里窥视。
“操,你是干嘛地啊!”我几步来到门口,一把拉开了房门,外面却根本没什么老太太。
“小风,你这一惊一乍的又是怎么了?”老板娘有点儿崩溃的感觉。
我左右看了看,转身走了回来,“老大,有件事儿我得跟你说,但这事儿挺邪乎,你和嫂子听了可别害怕。”
老板疑惑的看着我,“你都知道些什么了?”
我心里打了个激灵,老板这句问话本身就有问题。
我觉得再打哑谜没有任何意义,便尽量柔和婉转的把不久前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
“小风,嫂子经不起吓,你可别乱开玩笑。”老板娘还是吓的脸色煞白。
老板倒是不动声色,仍然皱着眉说:“芳儿,把你化妆用的镜子给我。”
老板娘急慌慌的从包里掏出随身的化妆镜递给他,夫妻俩同时向镜子里看去。
过了好一会儿,才双双转过头看向我。
“小风,你刚才是不是眼花了?”老板问。
我拿过化妆镜,自己照了照,然后把镜面对着老板,斜眼朝镜子里看去。
这次镜子里映照出的镜像更加清楚,老板的头确实被包裹在一团黑气里,就连他近旁的老板娘也有小半张脸被裹了进去。
我想也没想,上前一把拉开了老板娘,“离他远点儿!”
“啊!”老板娘一声尖叫,指着门口喊:“外面有人!”
闻言我急忙转头看去,透过玻璃却只看见对面病房的房门。
“什么人?你看见什么了?”老板疑惑的问道。
老板娘把手腕从我手里抽出,使劲揉了揉眼睛,盯着门口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兴许……兴许是我看花眼了。”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刚才情急之下抓住老板娘手腕时,刹那间她显露出的恐慌,试探着问道:“嫂子,你是不是看见一个老太太?”
老板娘战战兢兢的看向我,“你……你也看见了?”
“镜子先借给我用用。”我把化妆镜合上塞进了兜里,正色道:“老大,实话跟你说了吧,因为何玲那件事儿,我也遇到了一些意外。至于发生过什么,我不能告诉你,但是你相信我,你现在真的碰上麻烦了。你要是觉得我况风这个人还算行,那就一五一十的把这些天发生的事儿说出来,我一定尽量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