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恨不得给他脑门上捶两个疙瘩。
但沈漾不在。
她又没法反驳。
沈秦见天的早出晚归,今个更是快半夜才回来,一身的泥土。
雪娘子在厨房留了饭。
沈汉卷起袖子替他盛了碗面条,上边卧俩荷包蛋。
“大哥,皇陵还得多久。”
沈秦胡乱的扒拉几口,嘴巴里塞的满满的,拿面条汤往下顺。
这才腾出嘴,“皇上下令,正月十五前务必完工。”
“整个京城的工匠都找来了。”
他叹了口气,晓得皇上亏欠顺安公主,可皇陵毕竟不是个小事。
既要快,还得坚固美观,
他虽是领工,这两天也在亲自挖土。
厨房里点着油灯。
沈汉杵着下巴,“若是时间来不及,我从别的府城再找些工匠过来。”
他初初为了扩展沈家生意。
各种行业都有涉及。
自然也有沈家自己的工匠队,不过不在京城。
沈秦几口扒完一碗面条,就连汤都没剩,可见是饿的狠了。
锅里还有不少,他又盛了一碗。
“暂时还不用。”
“皇上没有下令,我等会还得去看看。”
“晚上继续赶工。”
从凌逸死后。
沈隋白天不怎么出门,这会子从厨房门口经过。
沈秦喊了一声,“老三。”
他扭头看过来,整个人瘦的脱相。
沈汉挑了下眉毛,“你不是在屋里看书呢,送进去的饭是没吃吗。”
沈隋楞了片刻。
这才捏了捏额角,“最近没有睡好。”
他看着比沈秦还要疲累。
油灯倒映三个人的影子。
沈秦把碗顺手洗了,操起老大哥的心。
“老三,虽说这马上就要贡试,你也得注意身体。”
“可别没等考试,先把自己熬垮了。”
沈隋嗯了一声。
眼神空洞,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沈汉心思细,转了话题,“漾漾有说什么时候能回来吗。”
提到沈漾。
沈隋打起精神,摇摇头,“没收到漾漾的书信。”
沈秦拿了块帕子擦手,“若是山上莲还在,他们应该耽误不了多久。”
“你们晚上早点睡,我得回去了。”
腰间绑着长剑,沈秦带上斗篷。
等他离开,沈隋也站起来,“二哥,你早点休息。”
沈隋的背影清瘦。
沈老二吹灭油灯,在黑夜里无奈摇头。
他不沾情爱。
不懂沈老三的心情。
不过看沈隋的状态,沈汉心里暗暗发誓。
他愿意孤寡一辈子!
正月初七。
沈漾等人终于看见京城的城墙。
这一路上紧赶慢赶。
好在没有耽误多久,沈漾是在沈家小院前边的巷子里下的马。
谢言川要回宫复命。
沈唐晓得手札上山上莲的制作方法,必然要一起跟着去皇宫。
沈漾嘱咐一句路上慢点。
过了年,京城街道上热热闹闹。
她拿手抹了把脸上的灰尘,还没等进门。
就听着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红衣和沈隋。
沈漾也不知道这种事怎么总能让自己碰上,她叹了口气,藏在门边的角落。
二人不知道从哪里回来。
红衣手上拎着篮子,走在前边,看表情似乎有些生气。
沈漾皱了下眉毛,沈隋瘦的都快没人形了。
她这才离开几天。
大门摔的直响,沈隋被关在门口,明明一推门就能进去。
他闭了闭眼睛,找了个干净的门槛坐着。
正好和沈漾隔的不远。
阳光温热。
沈漾蹲的有些累,刚想起来活动一下身子,就看着木门从里拉开。
红衣双手环胸,“跟我一起出门,就让三公子这么为难吗。”
沈隋睁开眼,眼睑下方青黑,他依旧温和。
“红衣姐多虑,隋只是歇歇。”
红衣冷笑一声,“院子哪里不能歇,三公子坐在门口,倒是红衣的不对了。”
沈漾左右看了看。
沈老三不露声色的叹了口气,却没开口。
两个人颇有一种无声的对峙。
还是红衣沉不住气,她侧过身子,留出一个可供人进出的缝隙。
“等主子回来,红衣便自请离开,不留在这污了三公子的眼睛。”
她的声音冷漠。
沈隋双手握拳,“红衣姐,隋并非……谁?”
沈漾挤在门框旁边,两条腿抽筋不听话。
正好撞上门框,发出一声轻响。
沈隋和红衣同时看过去,沈漾尴尬的探出脑袋。
“三哥,红衣姐。”
“我说我有东西掉这了你们信吗。”
从沈隋回来就一直坐在门口,可见沈漾从头听到尾。
红衣垂下胳膊,“主子回来的正巧,红衣请离沈家,求主子成全。”
沈隋求救似的看向沈漾。
小姑娘咳嗽一声,“红衣姐这是闹的哪出,走走走,先回家。”
经过沈隋旁边,她顺手捞了一把沈隋。
“我这刚回来,还没喝口茶呢。”
她一左一右挽着沈隋和红衣,眼神惊讶。
“三哥最近是没吃饭吗,”
原先看着沈隋就觉着瘦的厉害,可一上手。
他宽大的袖子下竟空荡的厉害。
红衣冷冷的笑,“三公子是打算和公主做一对阴间鸳鸯。”
“这饭也不吃,菜也不吃,胖的了才怪。”
沈漾皱紧眉头,在下边拍拍红衣的手背。
有些话不可多说。
红衣长出一口气,“我去替主子收拾屋子。”
给沈漾和沈隋留出空间。
沈漾拉着沈老三坐在院子里,大门关的紧紧的。
她摸了下沈隋的额头,“到底怎么回事,三哥。”
沈隋开始不说。
等沈漾问的急了,他这才低下头,“漾漾,我近来睡觉,总是能梦见公主。”
“她就站在我床头,问我当初为何那么狠心。”
沈隋和大哥二哥说自己没睡好,并非假话。
他总在噩梦里醒过来。
然后失眠。
晚上睡不好,白天没有胃口,沈隋也知道这样不对。
但就是没有解决办法。
在这个家里,他唯独对沈漾能说出口。
沈漾啊了一声,“怎么会呢,是不是三哥觉着对公主愧疚,日有所想夜有所梦。”
沈隋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总觉着,我曾真真切切的看到过她。”
沈隋的屋子垂坠着窗帘。
大白天也伸手不见五指。
沈漾替他推开窗子,案几上胡乱的散着几本书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