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赵隶四人继续北上,多日行进,估摸着离长关应是不远了。只是四下荒野鲜少再见百姓,又不愿进城耽搁,因此他们对自己现在在哪,都有犯嘀咕。不过总归不会差太远就是了,毕竟大体是沿着官道而行……
“前处有城?进不进?”马阳立于道旁凸起的巨石上眺望。
赵隶举手一遮,望了望发觉是一小城,便无甚心思随意摇了摇头,“应是离长关不远了,且继续赶路吧。”
“行吧。”马阳点点头,跃下巨石,四人沿着道路继续行进。
路过小城之时,见其城门紧闭,赵隶也不觉什么,毕竟一路走来都是这般。最后看了一眼,正欲离去之时,却见城门竟是缓缓开了起来。
怎么回事?赵隶一愣,只见一名矮小身形快速跑了出来,直至四人所在。
“是个小孩儿?”秦广义话是肯定,但显然是在问这小孩为何要跑到这。
“且看看吧。”赵隶勒马止住。
不多时,那小孩跑到四人面前,累的弯腰喘着粗气。半响才直起身子却生生道:“几位是要去北边长关吗?”
“嗯。”赵隶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这小孩被吓了一跳,随即强行忍住,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道:“求几位大侠帮我带一封信好不好?”
将小孩儿拉起来,赵隶笑眯眯道:“带信?带给谁?”
“我爹……”小孩一边表现出惶恐,可又勉力在坚持着,显得之分可爱。
就在这时,城内又走出来一人。
这人身穿捕快服走上前,拱手道:“几位可是北赴抗蛮侠士?”
“正是。”赵隶颔首回应。
“是这样……”为首那名捕快面露苦涩,带着几分怜爱望着这小孩儿道:“这稚童他爹在年前投军去了,现在被调往北边抗击北蛮。他娘早些年就没了,他爹走之前就托付给了我。我这里还有几两银钱,知道不多,但能否请几位侠士带着孩子的信,到长关之后打听打听,若是凑巧碰到,就将信带给孩他爹。当然,若是为难就算了……”
小孩许是见到了熟人,胆子大了些。虎头虎脑的跳到捕快身前道:“孙叔,我也有钱。我给张大妈跳水,给王大爷喂鸡,赞了钱的,喏。”说着小孩就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跟两枚铜子。
捕快眉头一皱,正欲开口。
赵隶却是懂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一个孩子想爹了呗。
俯身上前,赵隶拿过小孩儿手中的两枚铜子道:“两个大子,刚刚好。这活我接了。”
“大侠真好!”稚童顿时脸上浮现惊喜,连忙喊道:“我爹叫苗安,是这青花郡青田县疙瘩庄的。”
“青花郡青田县疙瘩庄?行,我记下了!”赵隶咧嘴一笑,从小孩手中接过信封,随即直起身子道:“走吧,信我会送到的。”
“这是几两……”那捕快掏出几两碎银,犹豫着递过去。
赵隶没接,翻身上马笑了笑,举起手中的两枚铜子道:“这就够了!”说着便径直催马离去。
“孙叔,这个大侠是好人。”稚童歪着脖子道:“我一会也要当大侠骑大马!”
孙姓捕头收回目光,俯身揉了揉稚童的脑袋,笑了笑然后牵着他走回城中,“记住,下次不准再偷偷打开城门知道吗?若是被蛮子打进来了,一城人的命都完了!”
“元儿知错……”
“话说你也够不到啊,怎么打开的?”
“嘻嘻,元儿趁李叔他们去吃饭,自己用树枝顶着打开的!”
“鬼机灵!不准有下次,知道吗?!”
“知道了,孙叔,那大侠会把信送到我爹手里吗?”
“会的,放心吧。”
“那我爹不识字怎么办?”
“跟你一样找识字的人念呗。”
“那我爹会想我吗?”
“一定会的。”
“听说打仗会死人,死很多人的,我爹他……”
“没事,你爹命硬,死不了。”
“哦,那……”
“闭嘴!哪那么多话,回去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
一大一小两道身影,缓缓走入城内。
路上,悟明眯眼道:“施主到是一副好心肠。”
赵隶正摩挲着铜板,想辙冯樱这丫头,见悟明开口,顿时微微一笑,将铜板收到怀中道:“举手之劳罢了。那小孩甚是可爱,若是没想错的话,我的孩子也快该出生了……”
“对了,大师不是会算命吗?能否算一算我命里有几个儿女?”赵隶侧头看着悟明。
悟明单掌一竖,“阿弥陀佛,贫僧不会算命,只是会些看面的粗浅本事罢了。贫僧观施主之面,乃是大福之相,想必应是是儿女双全之人。”
“儿女双全?”赵隶看不出是信还是不信,只是笑呵呵的点点头。
“其实……”秦广义犹豫一番,道:“那俩丫头都有孕在身,若是……”
“师傅放心,”赵隶笑道:“我知晓……”
你知晓什么?
我知晓什么?
二人心中同时浮现出一句话。
不再开口,四人继续向北。也不知是因为接近长关还是怎地,路上到是时不时可见三三两两的武者。
倏地,赵隶这厢正在前行,可马阳却是身形一转,跑到了另一侧。正欲询问,却见几名武者有男女有女凑了过来。
“哟,这不是少主吗?您怎么来了?”一名额头有疤,眼神阴鸷的男子来到赵隶一侧开口道。
“少主别躲了,就您那伟岸的身躯,这一匹马怎能遮住?”
“哈哈哈,是极是极,连腰都不用弯,一低头就瞧见了,哈哈。”
这群人冷嘲热讽,位居中间的赵隶则是眉头紧锁。
怎么回事?这些人也是踏云派之人?为何这般……
“够了!师兄是师父独子,你们怎么能这样!”这行人中,一名俏丽的女子看不下去,愤愤开口。
“雅兰师妹,这你就不懂了。师父那般人物,怎会生出这样的……呵呵……”
“指不定是怎么来的,师父他老人家心软,就收下他当个儿子罢了。”
一群人嘈杂不止,位居中间的赵隶亦是满脸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