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入冀州!看着四周田野大地上背着农具来来往往忙碌的农夫,赵隶不禁喟叹,也只有在这权贵之州,天子近旁,才能看到一丝和谐盛世之象。安逸是这里的主调,不过这份安逸中包藏的却是深入骨髓的奢靡跟堕落。
大腹便便的官吏,摇头晃脑行与田间,身旁尽是点头哈腰,摇唇鼓舌的谄谀之人。那些看似勤勉的农夫百姓们,若仔细观察,不难发现其眼神深处尽是麻木。
赵隶在马上缓骑,看着四周的一切。时不时有人看向这支骑军,眼中多是惊惧跟惶恐。不经意间,一名坐在田埂上的女童正拿着拨浪鼓似的玩具,笑得开怀。当这个女童抬头撞上赵隶的目光后,清澈的眸子仍是欢喜,伸出拿着拨浪鼓的手,冲赵隶似是炫耀般的晃了晃,嘴里呀呀说着听不懂的话语。
翻身下马,赵隶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其抱起,笑道:“小丫头,几岁了?”
身后郑英见此,顿时无奈笑道:“全军止步。”说罢亦是下马走去,凑到赵隶身旁带着满是好奇的神情看向赵隶怀里的稚童。
“可爱吧?我们以后的孩子也会这么可爱的。”赵隶笑道。
“给我抱抱。”郑英母爱泛滥道。
“你?”赵隶斜眼看了她一眼,故意调侃道:“会抱孩子吗?”
“当然!”郑英气鼓鼓的伸手。赵隶却是伸手一侧,故意不给。怀中的幼童被忽左忽右的晃动摇的开怀大笑,咯咯咯的童声响彻田野。
这时,一旁走来一男一女两名百姓。身上穿着粘泥的布衣,眼神惶恐的看着赵隶他们。想要靠近,却又不敢。
“这孩子是你们的?”赵隶扬了扬女童。
谁知话一开口,两人竟是吓的直接跪在地上,不断呜咽磕头,竟是连话都说不出口。见此,赵隶脸上笑意隐去,未曾想,此地百姓竟然这般……
叹口气,赵隶将女童放在地上,看着其仍是笑着,一摇一晃的扑进父母的怀里。那名农妇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仍跟丈夫一起跪在地上,惶恐不安的看向赵隶。
赵隶望了望四周不远处围观的百姓,朗声道:“诸位百姓放心!本将乃是卢狄!为进京告捷而来!”
此话一处,四周百姓顿时一愣,接着竟是转身狂奔离去,就好像说话的赵隶是吃人的魔鬼一般。的确,以讹传讹,当消息流传到了冀州,加上朝中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之下,卢狄这个名字已经跟吃人恶鬼差不多了。
传言,卢狄一夜灭西域十三国,生吃活人十万,最喜食人心人肝。在冀州的民间中,卢狄之名甚至能止孩童夜啼……由此可见,卢狄这个名字,在冀州的影响如何。
站在田埂之上,赵隶愕然看着这一幕。“这是……怎么了?”赵隶看向郑英。
郑英笑着摇摇头道:“我哪知道。”
罢了,赵隶叹口气,然后重新回到马上,看着前方道路,目光随即一沉。此行要到最后了!
“扬旗!让这天子之州的百姓们,知晓我并州铁骑的威风!”赵隶沉声一喝,一改先前缓行,而是催马不止,疯狂提速。
阵阵马蹄喧嚣,彻底打破了此地的安宁。
夥灵郡城之下,赵隶坐在马上,望向东北方。心中暗暗念叨:快了……快了……
身旁郑英捧着饭食道:“吃点吧。”
“嗯。”赵隶下马接过饭食,正欲进食之时,忽然城中竟是窜出一骑,将一旁正排队领饭的将士们撞个人仰马翻。
“他娘的!什么人?!”
“那个兔崽子,爹娘没给你生眼珠子?!”
“王八蛋,找死啊!”
被撞倒的将士们呼喝大骂,赵隶凝神看去,只见疾驰的马背上,似乎是一男一女……
怎么回事?赵隶眉头一皱,还没想明白,城中竟是又窜出来十余骑,不过显然,他们不敢冲撞三大营,而是小心翼翼的绕着将士们。
不过显然,刚刚被冲撞过的将士没那么好的心情,有的甚至还故意上前阻拦一二。赵隶侧头,只见其中一人下马,快速奔至一旁的郡守身侧,神情慌张的开口说着什么。
那个郡守听到这人汇报,顿时双眼一瞪,怒喝道:“他敢!”随即又开始训斥这人。
“不去问问?”郑英无所谓道。
赵隶笑了笑低头吃上一口饭食,含糊不清道:“我可没给自己找麻烦的习惯。”
一旁的郡守喝骂半天,口干舌燥的回头看了一眼满脸不在乎的赵隶,顿时心中暗骂,阴沉的脸想了一会,咬牙快步走到赵隶身旁,开口道:“将军……”
“哦?郡守大人啊,何事?”赵隶诧异道。
郡守面露苦涩,开口道:“我家小女被人掳走了,夥灵郡小,无甚能人,可否求将军出手相助?”
贼人?赵隶回想起刚刚那一幕,心中却是暗自揣摩,不会是什么套吧?不过心思百转,实在不觉得这样对自己能造成什么伤害,于是便笑着道:“也好。耿三!”
旁边耿三听见赵隶呼喊,顿时扔下饭碗,快步跑来道:“将军!”
“去,着人把刚刚跑过去的一男一女抓回来。”赵隶淡然道。
“诺!”耿三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那一骑离去的方向,快步离去。
能行吗?看着赵隶这般随意,郡守心中不禁嘀咕起来。似是看透郡守的想法,赵隶开口道:“并州铁骑,骑马抓个人不难。若是连这个都做不到,那也不配享有灭国之功了。”
“是是是……”中年模样的郡守擦擦汗,连连应是。同时眼珠子一转,讨好的笑道:“将军不如入城一聚?也好让下官尽一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赵隶不欲跟这些地方官员有牵扯,出声拒绝道:“待人抓回来,我等便走。赴京告捷之事,耽搁不得。”
“即是如此,那就太过可惜了……”郡守客套道。赵隶却是打量了他一眼,笑道:“郡守大人若真有此意,待本将回程之时不妨一聚……”
啊?郡守一愣,干巴巴道:“也好……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