埋葬会灰烬之中,无边的腐朽之气侵袭而来,就在秦绝决定亲历一次腐朽之后,他便做了一个极为疯狂的决定,那就是和光同尘。
“和其光,同其尘;湛兮似或存!”一声轻咛,秦绝便仿佛坐化了一般,周身灵光尽皆散去,此刻他仿佛就是一个普通人一般,在原始的腐朽之气中,逐渐的腐朽凋敝,苍老衰弱。
凡人并没有什么不好,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在春华中绽放,在夏夜中繁盛,在秋风中凋敝,在冬雪中埋葬,浮光一现,朝露消散,刹那光华,亦争光辉。
他的身体已经衰老不堪,褶皱的皮肤,此刻就如同那无尽的灰烬一般,化作尘埃散落在周遭的尘灰之中。很快整个身体仿佛便成了一个躯壳,灵魂似乎无处安放,漂浮而出,开始洞察这具肉身的变化。
“荒……似能凋敝世间,隔断因果,前程的一切到此也算是彻底步入了终点,再次终将圆满;荒……汇聚了诸世神念,在这灰蒙的初始空间中,逐渐觉醒,交汇而来……”
紧紧的感悟着,秦绝的确看到了自己的前世,而前世此刻也在盯着他。
两个**的光点,就这样相互缠绕着,只是秦绝却明显大得多,觉醒的不过只是神念,而前世的神元造就了今生的真我,汇聚而来不过只是意识和如潮水般的记忆罢了。
“等候了诸世,你终究还是来了,看来你应该也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吧?”光影率先开口,对着秦绝微微笑着。
秦绝脸上依旧平淡,脸上无喜无忧。
“埋下诸世的伏笔的,你我都是局中之人,却也不在棋局之内,手持手笔,倒也算得上是用心良苦了,只不过……我终究不是你,自然也不会变成你……”秦绝轻咛,一声叹息。
“是你太过偏执了,你我本是一体,何必去分的太清?又或者说,有你在,便再也没有我了,这是属于你的大势,你没有必要变成我,因为诸世的筹谋所为的不就是让你超越我么?”光影轻笑,漏出谜一样的笑容。
前世今生本就是一体,同一个身体,经历不同的两世浮沉,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个失忆的人多出了一段经历罢了。
“是啊,我来了,便证明这一切并没有白费,见到你,便可以真正开启此生的征伐,大道争锋从此刻才算是真正开始了。”
光影轻笑,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我们是不是也要客套一下啊?”
“幸会!”
“久仰!”
哗……
两道光影瞬间交融,终于化而为一,此刻再回头,那句肉身已然彻底腐朽了,散落在灰烬之中,化作了万千尘埃之中。
“荒之气在于此生的终点,来世的转折,而轮回便是三生汇聚之地,埋葬今生,接引前世,开启来生。腐朽之道,原来也不过如此!”秦绝轻笑,身影陡然一转,那道神元便彻底消失在这无尽的腐臭空间之中了。
石棺之中,本来沉睡的腐士猛然惊醒,沉默了良久,方才忍不住叹息道:“他……终于要回来了,就在这葬主即将破关之际,呵呵,这一世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光团包裹的神元犹如彗星一般下沉,很快来到一边光明之地,周围到处一边和煦,静悄悄的,恰似一处极乐之地。大地上布满了绒毛,细软光滑不时的散发着阵阵清香,天空中光影交错,光芒柔和无比,迈步在这片天地之间,恰似天国的接引一般。
秦绝四周扫了一眼,不由得摇了摇头,“堂堂葬主手下的第一大将葬极竟然玩起了这样的下把戏,怎么归葬之地竟犹如天堂一般么?你倒是挺会与时俱进的。”
话音刚落,只见一头哈巴狗急速掠了过来,在他的身前停了下来。
“呦,这模样倒是一直没变,来,让爷我摸摸,是不是又长胖了。”
哈巴狗便是葬极,曾经异族的三大巨头之一,这要是传出去,不知道多少人会笑掉大牙,不过事实的确是如此,原本的葬极本体乃是异域獒王,生性嗜杀,凶残无比,只因在大战中被道祖斩去了本体,还遭遇了神圣洗礼方才退化到如今的模样。
哈巴狗摇了摇尾巴,嫌弃的看了秦绝一眼,冷声道:“既然知道我的名字,看来你真的彻底觉醒了,等候了诸世,没想到最好来取这安息之力竟然就是你自己,果真是好气魄啊!”
“那是自然。老子是谁啊?要是能让你们想到的事,老子还会去做么?”秦绝轻笑,脸上一阵轻斥。
“不过我照例我还要提醒你一句,莫要忘了昔日的约定,待到轮回重建之时,腐士、我和妙公子要入主其中!”哈巴狗正色道,脸上无比的郑重。
“那是自然,老子说话什么时候不算数了,到时候你也不必再去摆弄这些个骗人的把戏了,还他娘的天堂?你这样是要佛光接引,还是要献祭忏悔?扯淡的玩意。”秦绝冷斥了一声,转身便继续向前走去。
本就是一道深渊,再次归葬,安息沉睡其中。腐朽、安息、轮转,构成了轮回,为死后生灵留下一丝造化,如此盘古开辟的世界才最终圆满了。而眼下秦绝已然经历了腐朽,接下来他要做的,便是在此地沉眠,安息。
一旁的哈巴狗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眼光不觉有些迷惑了。脑海中突然出现一道昔日的画面。
异域大战之后,一人身着黄金战甲,抬手便将三道光斑捏在了手中,强行窥探了三人的神识,之后,既然冷声一笑。
“腐朽、安息、轮转三大规则,凭借此便要证得大道?未免有些痴心妄想了,难怪你们会被葬主一直压制。”
“证不得大道?难道是我们的道则不够精深么?”妙公子急忙问道。
“诸世万道,借助其一便可证道成圣,万古不朽,但是若要证得大道,尚且不够。世有八面,我看到是一块,而你们看到的却是一点,何时才能看清这世间?不过……”
“不过什么?”腐士皱眉问道,脸上似有虔诚。
“不过合你们三人之道或可以超脱其上,只不过与你们三人而言都欠缺几分大道功德。”
“功德?”三人微怔,功德乃是大道赐予的,无数人为之疯狂,放眼这次葬主与道祖大战,所谓的不过也只是一统万界的功德罢了。
“我们来打个赌吧?现在我需要抽取你们三人的一道本源,然后永世将你镇封,等到有一天有人能够将你们释放出来,你们便有一个称尊做祖的机会,证得大道,闪耀诸世,如何?”那人随意的笑道。
“哼……,你会这么好心?”葬极不忿,冷喝道。
“打赌而已,当然本来我也没有这个必要!”一声轻笑,那人一指便点在了葬极的头颅上,硬生生的抽取了一道本源,紧接着,葬极便化成了一直哈巴狗的模样了。
“这样反倒更可爱一些,嘿嘿……”没羞没臊的笑了一声,他又继续抽取了腐士和妙公子的一道本源,进阶握于掌中。
“你到底要做什么?”腐士忍不住问道。
“我要建立轮回,用以接引无尽死者,完成生死之间的轮转,从哪里开始,便从哪里结束。当然这只是一个尝试罢了,当然这份功德并不圆满,也根本不属于你们,终会有比我合适的人出现的,那时候真正的轮回建立之后,你们便是无上轮回之主,分别镇守轮回三段。”那人正色的说着。
“那我们需要等多久,这期间又要做什么?”妙公子低声问道,显然他已经接受了这个提议,其实倒也无关,因为他们根本没有选择。
“你们……便随这方异域永世镇封吧!”一声冷喝,那人冲入天外,反手一记印记打出,整个腐土世界便从此被镇封,沦落成万族之战场,而腐士、葬极和妙公子也陷落在异荒之域,永世镇守着十二关,只为了能够解困之人而来。
原本葬极心存怨恨,直到今天才终于有些迷茫了。
“昔日我追随葬主,所谓的不过也只是一个超脱的机会罢了,只可惜葬主虽证大道,但气魄远不及他,呵呵……,或许这一切早已经注定了,这一世果然很有意思……”
良久,秦绝的灵魂终于安静了下来,安静之处,便是安息之地,洗净诸世的因果和牵绊,只剩下一道洗净的灵魂,逐渐的消失在这片安息之地。
“终于走了,他留在这里我这心里还真的有几分恐惧啊,汪汪……”
离开了安息之地,再睁开眼,便身处于一道偌大的转轮之前,轮盘轻轻转动,暗合星宇周行的轨迹,其上坐着一个青年,那人一袭白衣,正对着秦绝微笑着。
“安息之后,可还记得我吗?”
神色间似有迷糊,秦绝微微点了点头。
“你在这里专门等我,不会也只是为了提醒我一声,勿忘约定的吧?”秦绝轻笑着问道。
“这……不过只是一个目的,除此之外,我还想亲眼见识一下,你所谓的轮回,究竟值不值得。”妙公子轻折纸扇,诡异一笑。
“那现在呢?你可曾有了答案?”
“当然!果然很了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