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乐霜的神情有一瞬间恍惚,习惯性地开始咬指甲,眼神飘忽木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笙见此嗤笑一声,沉声吼道,“你又在嗑药?!”
时笙这一声质问如一记重锤“哐”地砸碎了祝乐霜拼命粉饰的外壳,剥露出一个隐藏在心底最暗处,受不得阳光一点照拂的那个她。
女人像是听不得这句话一般,阴鸷的目光登时呆滞了,动作之间都带上了惶恐,祝乐霜死死地抱住时笙的手臂,泪湿的粉底再也盖不住眼下不正常的青紫,她苦苦渴求道,“阿笙,和我在一起,我真地离不开你,真地离不开你!难道你要我死了才开心吗!”
时笙眼神冰冷,一挥手毫不怜惜地推开了女人,浑身陡然散发出渗人的威严和杀意,阴森如毒蛇的目光落在地上明显被吓到的女人身上。
这是时笙第一次把最真实最黑暗的一面展示在祝乐霜面前,果不其然,被吓到了。
“好孩子才有糖果吃,嗯?”时笙邪笑着蹲下,不可一世地挑起祝乐霜的下巴,带着冷兵器和热枪支训练的薄茧在此刻仿佛披上了恶魔罪恶的外衣,每一次轻轻的抚摸都要了祝乐霜半条命。
祝乐霜脸色“唰”地苍白,嘴唇失去了血色,在无声地冷颤,恐惧的泪水滑入嘴角,舌头尝到里头泛着尖酸苦味的咸味时,她才像是如梦初醒般,狼狈地往后扑腾了好几米。
纯白的裙子被污泥刮蹭,尖锐的石子一不小心就割破了女人的胳膊,可这人像是什么都没注意到似的,强撑着地面站起来后,一刻也不敢停,逃走了,仿佛后面不再是她日思夜想的爱人,而是伺机而动的残忍捕杀者。
时笙的表情显山不露水,从手袋里拿出一条消毒湿巾,不敢大意,仔仔细细地擦拭着每一处接触到那个女人的地方,紧接着,对准垃圾桶,抛出一条完美的弧线后,正中靶心!
后续工作还没完成,时笙抽出手机,懒散地对着电话那头吩咐了些什么后就没有动作了,他似乎有些怕晒,走到树荫下,长腿交叠,轻轻倚靠在树干上。
时笙的签字笔在指尖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没等到那个背后偷听的人主动出来,压下心底的各种情绪,对着一处拐角淡淡道,“站了这么久,不打算打个招呼?”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盖乌斯双手做投降状,满脸的心虚,“我其实有想过走的,但是。”说到这,视线顿时变得固执了起来,“我的未来计划里有你,所以我想了解你多一点。”
时笙实在很难把偷听别人谈话这种事和盖乌斯这种五好市民联系在一起,更别说从这个比自己小了好几岁的人嘴里听到什么“我的未来计划里有你”?
这算什么?变相的告白?
“等一下,我有点不明白你的意思,什么你的计划里有我?你,在和我告白?”时笙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盖乌斯连忙摆手,往日熟练流畅的中文却在此刻失去了管理机制,“哐哐哐”打起了架,他绞尽脑汁也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中文,索性,他放弃了。
“désolé.”(对不起)
盖乌斯头颅低垂,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磁性低哑的嗓音说起法语来蛊人极了,“Je ne sais pas si je vous aime ou non, mais je peux dire sans risque que je suis devenu un amoureux incorrigible de vos peintures.”(我不知道我是否喜欢你,但我可以肯定地说,我已经成为你画作的不可救药的情人。)
时笙倒是第一次遇到这么耿直的人,耿直到有些可爱,抬手覆住下半张脸,尽量不让自己笑得太明显,免得对面那人以为自己是在嘲笑他,“merci.”(谢谢)
似乎是因为得到回应的关系,盖乌斯的语言系统忽地恢复正常,头顶的小卷毛“嘟”地竖起来,跟着主人的动作弹来弹去,“我知道偷听人说话是一件很有违风度的事情,如果你还生气的话,我愿意把我的秘密作为交换抵押给你。”
时笙双手交叠,横于胸前,修长的手指在手臂上轮番点击,眼底闪过一道深深的莫明意味。
秘密吗?他倒是挺想听的。
“可以。”
“我,我其实是处男。”说罢,盖乌斯的脸倏忽红了起来,在本就偏白的皮肤上显现得更明显了,半垂眼皮遮掩下的碧绿眼眸如保存在博物馆最高处的极品翡翠,带着不染尘埃的纯净却又主动现身与脏乱世俗中的矛盾感,只一眼就看得时笙头脑发热。
时笙舔了舔嘴唇,把bEoNE这两位叫过来本是为了让自家弟弟多几个选择,甩掉那个没脑子的温时厌的,结果,他家的阿桃死脑筋偏偏只喜欢那个傻逼。
没办法。不过,这份点心,倒是意外地合他胃口。
时笙纵横情场这么多年,当然有自己的一套。只见他缓缓走到盖乌斯面前,两人现在的距离,不亲密但也绝对不疏离。
风流的眼角熟练地上挑,清亮的眼眸在此刻却雾雾地蒙上一层荡漾的水光,一呼一吸,潋滟绝色,摄人心魂。
右手轻轻下沉,雪松和迷迭香混合交缠的味道伴随着未散的淡淡消毒水味蓦地闯进了盖乌斯的鼻尖,几乎是瞬间,他感觉到自己的呼吸停止了,他甚至连呼吸都不知道怎么做。
因为他的领地正被另一个见面次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的男人搅乱横行了。
这实在有辱斯文的行为尽数化作一颗又一颗的原子弹冲击着他以往规矩的二十年,爆炸溅起的冲击浪带着极大的破坏力,摧毁了他从出生起就建立的礼义廉耻。
时笙非常流氓地吹了一个口哨,拉过盖乌斯的领口,侧头涩气又暗示意味十足地在对方耳边勾引道,“混血小孩,跟哥哥走?”
盖乌斯到现在为止,都没缓过神来,整个人呆呆愣愣的,直到时笙等得不耐烦了,准备抛下他走时,他才像是忽然触发了机关,从背后一把拥住时笙,似乎气极了男人独自离开的动作,这是他平生第一次做出了如此具有攻击性和占有欲的动作。
盖乌斯气急败坏道,“我跟你走!你得对我负责!”
“当然。”时笙嘴角微微翘起,藏住面上的算计和势在必得,就着被抱住的姿势转过身,与全身紧绷的盖乌斯来了个面对面。
与盖乌斯的紧促不安相比,时笙显得自然极了,他强势地揽过对方的腰,却悲催地发现自己居然比这个小孩要稍稍矮一公分。
这基因优势这么强的吗?!
他好歹也有186啊!
“一会你还要拍节目,晚上等你结束,我来接你,嗯?”时笙撩拨似的在盖乌斯的后腰处流连,一点也没有蒙骗诱哄纯情男孩的羞耻心。
盖乌斯的脑袋直接变成了浆糊,方才时笙的那句话才他的脑袋正中央绕了一圈又一圈,连停下来的趋势都没有。
他就这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摄制片场,就连卜乐池叫他都听不真切。
“盖乌斯!”卜乐池忍不住了,指节一屈,重重地给了盖乌斯的脑袋一下,“我都不知道喊你几遍了,再神游也不至于真的魂出窍吧?”
“发生了什么事?”盖乌斯摸了摸脑袋,一脸疑惑地看向已经在愤怒边缘的卜乐池。
卜乐池一拍脑门,他都快被气到无语了,示意了盖乌斯锄头下那个深到都可以藏人的坑,“阿斯,我们是播种,不是谋杀,这么大的坑你是想把我埋进去,还是把你自己埋进去啊!”
靳桃浪就在一旁,“Ga?us,你是有什么心事吗?感觉从刚才回来起,你就心不在焉的。”
这不提还好,一提就让卜乐池想起来盖乌斯对时笙那份隐秘的爱恋!
关键,一想到靳桃浪是时笙的弟弟,他就更紧张了,明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他会有种偷情的感觉啊?!
他赶忙把盖乌斯拦在身后,打马虎眼,“以清哥,这个,阿斯他昨天没怎么睡好,所以今天可能反应有点慢。”
靳桃浪洞悉一切,见两人这副一眼假的模样,顿时玩心大起。
“没想到就算这样,Ga?us的设计图也能画这么好看。”
“哪有哪有,还是你们组的好,不然也不会被选中为最终的装修方案不是吗?”卜乐池天真一笑,“不过,以清哥,没想到你和时总会有这么深的关系,你们两长得都好好看啊!”把他家这个二十年都没怎么动心的纯情小白菜搞成现在这个,呃,傻蛋的样子……
“谢谢。”靳桃浪轻声接过了这一声赞赏,他把目标直接转向盖乌斯,“Ga?us,你觉得我哥哥的画怎么样?”
“他的境界是我还未触及到的,神秘,猜不透,但,很让我着迷,无法抗拒。”
卜乐池在一旁疯狂擦汗,*的,你这是在说人还是在说画啊!什么着迷!什么不可抗拒!刚刚出去了一会就打通了任督二脉了!这么直白!
心有余悸地瞥了眼摄像机,心底却在算计着要让公司介入把这段删掉的可能性有多大。
毕竟,盖乌斯的那一句,太有爆点了!
【主人~我觉得好怪~这个小卷毛真的在说画吗?】盖乌斯的话里有话,就连零点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小零点,回忆一下你刚才和我汇报的内容,好好思考。】
零点好不容易降下的温度因为回忆起刚才那副劲爆的场面,瞬间又上升了。
本来它只是想在旁边溜达溜达的,它也不想的啊!就……就这么直接撞上了~
因为屋子要装修的原因,所有人都转移到了外面,并且为了感谢那些辛苦帮他们改造房子的装修师傅,他们弄了好多吃的,黑心节目组也终于在这个时候良心了一回,不仅把食材都恢复了原价,还送了他们挺多东西的。
不过人多,食材消耗也大,仅仅午饭和晚饭两顿就直接清零了所有人的账户,就连靳桃浪前几天刺的鱼也消耗殆尽了,但是,换来的回报是异常丰厚的!
虽然还没有完工,但哪怕只有雏形,也能大致看出大厅和厨房以后气派敞亮的光景,它再也不是光秃秃的一片了。
……
外头的天色又暗了下来,森林里的声音都静了下来,逐渐陷入沉睡,而此刻却有两个房间格外的明亮。
“一入水就会化成鱼尾吗,你能不能控制这股力量。”靳桃浪一直没有放弃探究这个新奇的生物,一到房间后,就迅速锁上门,拉着温时厌就来到浴室。
亲眼看到变幻过程时,就连他也忍不住喃喃一句好美。
这可真是大海最美,最珍贵的宝藏。
温时厌的手紧紧扣着浴室的边缘,青筋都隐隐地暴起,可腿上丝毫不见有任何的变化。
靳桃浪摸了摸下巴,心中闪过万千思绪,最后定格在一个最开始的起点。
虽然这招有点损,但,能把他叫出来的话,就能问清楚了。
眨眼之间,心中已有了决断。空荡的浴室里忽然响起了青年冰冷刺骨的嗓音。
“温时厌,我们分手吧,我觉得你太无聊了,以后我们连见面都不要见了。”
温时厌迅速抬起了头,眼里满是痛苦和不可置信,仰头看着那个背着光的青年,他甚至连对方的脸色都看不清就晕过去了。
靳桃浪就这么冷冷地看着他沉入水底,直到那人再次睁开眼,浮出水面。在见到靳桃浪的那一刻,他就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强势、霸道、每一个动作都极具挑逗和占有欲。
靳桃浪不知何时,被他抱进了浴缸。容量超大的浴缸装进一人一鱼没有丝毫压力。
靳桃浪被温时厌紧紧地搂着腰,头则趴在对方的肩膀上大喘气。
“宝贝,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温时厌有一下没一下地吻着靳桃浪玉白的脖颈,看着这副洁白无瑕的身体因为他的触摸逐渐染上粉色,轻轻颤抖。每每想到这,他就激动不已。
“废话,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