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妈妈一路惴惴不安,深更半夜还要跑到老太太那里去搅扰,心里着实惶恐,可大太太一向是和老太太住一处的,韩妈妈让人打听过,知道今天过罗宅来的世子夫人似乎也歇在老太太那院,情势迫人她只有硬着头皮过去,打算先找太太们,将表小姐这档子事禀报上去,至于要不要惊动老太太,那就是该两位太太考虑的。
等走近老太太院子,却看里头灯火通明,旁边偏院竟也是人声喧闹吵吵嚷嚷,还有女人的哭喊声、此起彼落打板子的声音……韩妈妈呆了一呆,暗想这么热闹算是好事吧?至少自己不用做出头橼子,白白承担半夜搅扰老太太这个罪责了!
今夜的罗宅注定纷繁嘈杂不得安宁,罗老夫人和罗松、金氏夫妻都是气急败坏焦头烂额,就连郑氏也受牵累不得安生,想要找罗真却没他的踪影,就连他身边跟随的人都不见了。
此时的罗真已经离开州城,正躺在一辆马车里往方石镇方向急驰而去。
金巧月端来的那碗醒酒汤里加了分量很重的春、药,当时罗真确实迷糊了,但自小养成的警惕性没那么容易丧失,且他嗅觉灵敏,只将自己喜爱的气息深深印刻在记忆里,不喜欢的气味则毫不犹豫被摒弃,抱住金巧月那瞬间完全是条件反射,他再习惯性地闻嗅她的气息,结果金巧月身上陌生而浓郁的香气险些让他呕吐出来!
那一刻,身子竟比脑子还快,怀里的女人直接被甩了出去,落到离床十几步远的地方!
金巧月的尖声痛呼还在耳畔,罗真狠狠咬住舌尖。咸甜的血腥味和痛感令他稍稍清醒,就趁着这时候从床上翻身下来,也不找衣裳穿,却还记得将一床绣被披围在身上跌跌撞撞往外跑,也是那金巧月作死,硬是扑过来抱住罗真的腿,罗真此时都有意识要跑路了。哪里还会容忍束缚?恶狠狠几脚下去踩得金巧月不能动弹。他便踹开门闪了出去。
内院没有安排侍卫,但护院在巡夜时会掠墙而过,披着绣被的罗真形象太奇怪。而且光着脚在石磨甬道上跑步是会发出声响的,两名巡夜护院拦住了他,一看这么狼狈的人竟然是侯爷,都来不及吃惊。忙把他带到前院去,罗真身边人围着他瞧了一下就知道他这是怎么回事。赶紧分头行事,有的给他灌下常备解毒药,有的顺着他的来路去查探究竟,然后找到韩妈妈。让她善后。
解药生效之前罗真还有些混乱,侍卫不得已把他敲晕了,倒下之前他嘴里喃喃连喊几声“绣绣”。长随吉祥暗想爷本来就心心念念要回乡下去接少夫人的,当时没走成还落得这副样子。他心里必定是又恨又气又委屈——没错儿,爷也会委屈,还会撒娇!不过那种言语情绪只对少夫人一个人表露,吉祥在替爷封装家书时偷看过一眼,发现这点之后惊悚得头皮发麻!
看着昏睡的爷,吉祥很心痛,最后揣摩着主子心思做了个决定:直接将他打包送上马车,连夜到少夫人身边去!
也因为这样,倒是避免了掺和罗宅那一场乱。
天亮时罗真清醒过来,二匹马车已跑了大半路程,罗真约略问过几句话,便下了马车从侍卫手里接过一匹快马飞身上去,双腿一夹,犹如离弦的箭眨眼消失,等到吉祥和一众侍卫随从赶到东山村,就看见原先在马车上躺得衣裳折皱头发微乱的侯爷,已经被少夫人拾掇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正和少夫人坐在饭厅里吃饭,两个人相互凝视的目光浓得化不开,时不时你喂我一口菜我灌你一匙汤,卿卿我我甜甜蜜蜜好不令人羡慕忌妒。
侍卫随从们却不像以前那样偷偷艳羡自家侯爷了,因为看过了侯爷昨夜的狼狈相,此时还忍不住有点担心:侯爷急慌慌赶在他们之前跑回来,是为了把那件事瞒住少夫人吗?可如果真要瞒的话,不是更应该封他们这些人的口吗?还有啊,昨夜老夫人出手,强行给侯爷塞女人纳妾室,英明神武如侯爷都被脱光光了,老夫人安排的女人应该是得手了吧?到底得手了没?
罗真要是看得见他们的心思,怕不暴跳如雷,哪里还肯让锦绣的侍婢们摆好桌子,端出一道道美味佳肴,慰劳这群看见美食眼冒绿光如狼似虎的二货。
不过罗真急急忙忙先跑回来,倒确实如吉祥猜的那样,是找锦绣倾诉委屈的,把昨夜发生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锦绣,锦绣自然是百分百相信罗真,对罗老夫人的卑鄙手段既愤恨又恼怒,搂抱亲吻温言软语地将罗真好好抚慰一番,又放了温泉水亲手为他洗浴,把个罗真弄得是舒舒服服、心满意足没有之一!
从小在那府里长大,什么污漕事罗真没见过,哪来的脆弱?故意装腔博取爱妻安抚才是他的目的,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将事实告诉她,在罗真的意识里,他和锦绣之间没有秘密,什么话都能说明白。
罗真和锦绣在田宅住了两夜,才很不舍地回到州城。
此时州城码头上两艘大官船都已做好启程的准备,如果不是罗真安排的船只罗松指挥不动,怕是早开走了,根本就不会等罗真夫妻。
罗真不理会罗松的责怪,不紧不慢陪着锦绣又在州城住了两天一夜,这次却是住在关宅,和关杰田氏、锦玉锦云以及大姨一家人道别,谢小玉也来了,不过锦绣还是单独去了一趟谢府,当面向谢小玉的父母告辞一番,不至失礼。
州城各店铺的经营,与谢家生意多少有些关联,谢父谢母又肯用心指教,自己既然和谢小玉交好,对人家的父母也该敬重才对。
等回到罗宅与罗家人最后会齐上船,罗真和锦绣就被叫到罗老夫人跟前,说起了金巧月一事。
罗老夫人道:“月儿本就是许配给你的。偏你不懂事退了亲,她还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不肯与别家议亲,这般坚贞纯良守身如玉,你若再拒了可是罪过!那夜你喝醉了,她好心给你送醉酒汤,你却坏了她贞洁……事已至此便不需多说,以月儿的身份。做个贵妾绰绰有余。二房子嗣不茂,锦绣嫁进门这许久毫无动静,多这么个人。也好开枝散叶!等回京便与金家商量办个简单婚仪,你们,好好过罢!”
罗真安静地坐着,目光平视不动声色。不是他不想动,是锦绣不让他开口说话。
锦绣听罗真说他踹了金巧月几脚。这两天在州城虽住在关宅,韩妈妈也赶来见过面,将那晚之事前因后果更详细地述说了一遍,金巧月小腿和手臂都骨折。肋骨也断了两根,这样的情况下,罗老夫人更是要把金巧月赖在罗真身上。免得回到京城没法跟金家交待。
但别说罗真,锦绣也不可能顺罗老夫人的意:这样的后果。完全是她老人家没事乱招惹来的,凭什么要自家夫妻俩给她买单!
锦绣看着罗老夫人,认认真真道:“老太太,若不是罗真姓罗,还得喊你一声祖母,我是不会有闲空跟你做这个解释的!当日罗真去向我家提亲,他答应过:娶了我,就会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夫妻白头到老!若是我死,或是他死,我们都不会另娶或另嫁!这辈子,不管是贵妾良妾通房,罗真都不会要!因为一旦他主动沾惹了别个女子,我必定会离开他!”
罗老夫人闻言,怒道:“放肆!男子娶妻纳妾,为的是延续子嗣后代开枝散叶,全由父母长辈做主,你一个小媳妇儿,有什么资格多嘴?这是哪家的规矩?”
“是我家的规矩,我和罗真的家!”
锦绣侧头瞧了瞧罗真,骄傲地朝罗老夫人抬起下巴:“请老太太记住了:从此以后,你老人家若想给谁指妾室,不用考虑罗真,他有我了,不能纳妾!”
罗老夫人气得直哆嗦,旁边的郑氏也是目瞪口呆:她活到三四十岁,悍妇妒妇什么的也有见过的,却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彪悍的小媳妇儿,敢当着长辈的面,断然拒绝给丈夫纳妾!
而这个彪悍的小媳妇儿,居然出在堂堂成国公府!
罗老夫人说不出话,场面便安静着,罗真咳了一声,说道:“我这里也说一句:我不是不能纳妾,而是不愿意!方才祖母说纳妾是为了开枝散叶,延绵子嗣后代,想我罗家儿郎,有多少个战死沙场,连媳妇都没能娶上!我是幸运的,战场上九死一生,最终还能遇见这么好的绣绣!我们夫妻同心,哪怕绣绣这一辈子都不会怀孕生子,我们也不分开!我有她她有我,这就足够了,子嗣后代有就有,没有,绝不强求!”
夫妻俩给罗老夫人扔下这么一个大炮仗之后便携手离去,罗老夫人眼瞪瞪看着他们的背景,险些背过气去。
锦绣将配制好的一些应急药丸药膏交付关杰,以备田氏生产及近亲们有什么急病时用,罗真站在一边听着,看她一样样拿着药瓶子交待说明,脸上平静无波,眼里一丝诧异却是一闪而过。
觉得事情都已弄完,当天寅时上船,至天明开船,岸上送行的人们很多,锦绣也看不清锦玉锦云和大牛二牛、谢小玉他们在哪里,只站在船头频频挥着手中纱巾,直到船只调头,快速驶离码头,罗真才揽着她回到船舱里。
两只大船一只载人,一只载物,东西本来就很多,还装了半船的粮食!罗老夫人迷信东山村风水,几乎把东山村村民们的粮食都收购一空,她肯出高价,人家当然就愿意卖,赚得的差价,去集上都不知能买到多少粮食了。粮食既占地方又重,罗真也是拿这老太太没办法,只能替她装上船。
罗老夫人、郑氏、罗松夫妇和那几个姑娘自然是坐上那只轻便的大船,罗真却带着锦绣上了载货的船只,名为押货,实际是夫妻俩不愿意和他们共乘,早已相看两厌的两拔人,这样安排其实也挺好。
锦绣这次进京,只带了四个陪嫁大丫头,罗真告诉她京城侯府有使唤的人,全是老管家一手挑选,不必担心,锦绣便听他的没带陪房去,毕竟赤州这边需要人手,韩妈妈夫妇管理州城罗宅交由,他们的三个小子帮忙看管铺子,赵家和冯家两对夫妻分别打理郊外田庄和酒坊,哪一处都不好乱动。
两只大船一只载人,一只载物,东西本来就很多,还装了半船的粮食!罗老夫人迷信东山村风水,几乎把东山村村民们的粮食都收购一空,她肯出高价,人家当然就愿意卖,赚得的差价,去集上都不知能买到多少粮食了。粮食既占地方又重,罗真也是拿这老太太没办法,只能替她装上船。
罗老夫人、郑氏、罗松夫妇和那几个姑娘自然是坐上那只轻便的大船,罗真却带着锦绣上了载货的船只,名为押货,实际是夫妻俩不愿意和他们共乘,早已相看两厌的两拔人,这样安排其实也挺好。
锦绣这次进京,只带了四个陪嫁大丫头,罗真告诉她京城侯府有使唤的人,全是老管家一手挑选,不必担心,锦绣便听他的没带陪房去,毕竟赤州这边需要人手,韩妈妈夫妇管理州城罗宅交由,他们的三个小子帮忙看管铺子,赵家和冯家两对夫妻分别打理郊外田庄和酒坊,哪一处都不好乱动。
却没想到此时老太太的院子也是热闹非凡,老太太穿着中衣满脸怒容坐在厅上,貌似才刚责斥完什么人,而地上此时跪着低头哭泣的赫然是……世子夫人金氏和三小姐罗妍!
没有人知道罗真
到赤州来是为儿子娶亲,暂住在东山村自然是因为欣慕此处环境幽美气息清新,调养身体是二专只为调养身体,因稍作会晤,先与罗家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