顷刻之间,永华宫内,便躺了两具尸体。
苏月倾的心头狂跳,不敢相信这件事就这么发生了。
凌思澈不慌不忙,吹响了一道奇异的曲调。
紧接着便有几个太监打扮的人进来,将静妃和那婢女的尸体抬走了。
而永华宫的宫人,过来清扫了此地的血迹。
“原本就没打算让静妃活下去。”凌思澈转过头来,对苏月倾笑了笑,“静妃的父亲,是当朝丞相,也是皇帝最得力的伥鬼。我们势必要除了他们的。”
然而,此时的苏月倾的注意力已不在静妃之死上了。
她望了望这空空如也的院子,仿佛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而那些人都没有来过一般。
“凌太医,你们在皇宫里,究竟埋伏了多少卧底?”苏月倾十分不平静地问道。
“不多。”凌思澈清浅地一笑,“但是足够护你周全了。”
苏月倾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原以为他们想要推翻皇帝复仇,得下很大一番苦心。
现在想来,这场战役之中哪方是弱势还不一定呢。
毕竟,皇帝的家都快被偷了。
接下来的好些日子,苏月倾都十分惴惴不安。毕竟,一个活生生的静妃死在了她这里,尸体也不知道哪儿去了。
若是东窗事发,第一个被怀疑到的,就是苏月倾了。
苏月倾果真像皇帝说的那样,日日吃斋礼佛,诵经祈福,清心寡欲,两耳不闻窗外事。
一来,她是为了消解不能与凌思澈见面的烦闷情绪,二来,则是想要减轻些杀人的罪恶感。
尽管苏月倾知道,成大事者,都是沾满了鲜血的。但是,她个人还是有些难以消受。
苏月倾时常在想,是不是那日自己对静妃放狠话时,提到了想让她死,所以凌思澈便下了死手?
他那么温和的人,在杀人时,可是十分的狠辣果断。
而自己,也渐渐地朝他靠拢了。
忽然,苏月倾想起一件事,心里一惊。
曾经,凌思澈似乎问过她,是不是想要秦宇晟死。
而当时苏月倾对秦宇晟的恨意正盛,便随口说了句“他最好死在外面”。
凌思澈的人将皇宫都渗透得这么彻底,那随秦宇晟出征西量的大军里,会有多少是他们的人呢?
思及此,苏月倾敲木鱼的节奏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京城里,下起冬日里的第一场雪时,前线传回了震惊所有人的噩耗,打破京城长久以来的太平。
而且,也让暗流涌动的朝廷,掀起了惊涛巨浪。
在最近一场战役之中,大将军秦宇晟不敌敌方将军,被一剑击杀,落马而亡。
虽然副将顺势接替了大将军号令千军的责任,然而秦宇晟的死亡,大大地打击了军心。大殷的军队,节节败退。
消息传来后,皇帝便召集百官,商议对策。
满朝哀痛之色,皇帝坐在龙椅之上,脸色很是难看。
他预想过这场战役可能不会那么好赢,却没有想到大殷居然败得这么惨。
大殷第一大将军,居然战死沙场了!
“朕不信!秦大将军多年来从未有过败绩,这才与西量交锋不到三个月,就战死了!我大殷颜面何在!”
丞相第一个谏言,道:“陛下请节哀。秦大将军虽战死,但大殷未败。依臣所见,当下最重要的是,要赶紧找人接过秦大将军的职责,带领大殷军队继续与西量交战!”
皇帝看了一眼信使带回来的名单,上面写着还未战死的副将姓名。
他对这些名字都不了解,只知道那个叫方务正的人,是丞相的儿子。
皇帝留了个心眼。
知道丞相已是文官之首,若再让他的儿子接替大将军之职,建立军功,那势必要造成功高盖主的局面。
皇帝便往旁边随便指了一个名字,道:“丞相说的极是,那就让这个顾维实暂任大将军一职,统领大军,继续死守大殷的边境!”
丞相垂下头,不敢有怨言。
这时,又一个大臣开口说话了。
“启禀陛下,依臣所见,方丞相之子方务正追随秦大将军多年,屡立战功,是接替秦大将军职位的不二人选!”
皇帝面露不悦。
他对丞相结党营私之事素有耳闻,只是念在丞相劳苦功高,便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他的党私之事,居然这么光明正大地摆在了朝堂之上。
“魏大人,陛下自有定夺,若是举荐犬子方务正,难免有用人唯亲之嫌。”
“可是,臣等还从未听过这个顾维实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带兵打仗的本领如何啊!”那个大臣显得有些急迫。
“够了!”皇帝一声喝止,打断了朝臣发言。他可不想再听这两人一唱一和了,“朕定下的事,谁都不要再多言!”
说完,皇帝起身负气而走。
丞相看着皇帝离去的背影,不由得捏了一把汗。
他为官多年,岂会不知皇帝心中的隔阂。
他更不解,为何这个与自己不甚交好的礼部尚书,会突然举荐自己的儿子。
秦宇晟战死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苏月倾的耳中。
彼时,她正在敲着木鱼诵经,听闻消息时,心中一震,手中的木鱼棒毫无征兆地断了。
她回过头,冲报信的人问道:“尸体带回来了么?”
那人沉静地回答:“战场上尸横遍野,战况激烈,秦大将军落马后,大殷便节节败退,没有人去寻秦大将军的尸体。”
听到这话,苏月倾心中又好受了些,想着秦宇晟那样的祸害应该不那么容易死,没见着尸体之前,谁都不能打包票说他死了。
可是,所有人都坚信秦宇晟死了。
皇帝甚至没有想厚葬这个为他出生入死,建功立业的忠臣的意思。
他只是很快地,随便找了个人替代他的位置。
对他来说,只要有人为他冲锋陷阵,为他抵御外敌,为他身陷险境就行。
死了个秦宇晟,还有张宇晟王宇晟……
纵然苏月倾那么讨厌秦宇晟,都免不了为他伤心一小会儿。
仅仅只是一小会儿罢了。
苏月倾作势抹了几把眼泪,便盘算着该如何利用秦宇晟的死为自己脱困。